真正走到山頂後,席煙雙腿有些發軟,手撐著路邊的樹休息。
她平日不恐高,只是爬山的時候沒安全感,石階兩旁沒護欄,她剛才還想,幸虧薄望京強迫她拉手,不然沒東西扶一下,她還真上不去這個山。
路途中席煙往後看過一眼,石階很陡,中間又沒臺子什麼的攔著,視野一下就落在了山腳,讓人產生滾下去會命喪黃泉的眩暈感。
薄望京讓她回頭,席煙不肯。
他勸了幾次沒成,最後直接拿手擰了她的腦袋,席煙下意識抱住身邊的大樹,眯起眼睛,但餘光裡掃到一片光海,眼睫顫了顫,睜開。
這是一片光的眼睛,橙色的,扇著翅膀,耀眼城市每一個角落,舊時有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此時是萬家燈火,也是人間平凡的一個夜晚,席煙從來沒感覺到自己是這樣的渺小。
她就像宇宙間的蜉蝣,靜靜的出現,又靜靜的消失,不管發生什麼變化,第二天太陽依舊會升起,傍晚仍然有日落,宇宙不會給誰特權,因為眾生如塵埃。
於她本身都是如此,更何況那些煩惱的事。
庸人自擾而已。
席煙抬頭掃了眼和她一同駐足於城市之頂的薄望京,燈火落在他眼底,熠熠生輝卻清冷遙遠。
黎雲說的沒錯,除非他心甘情願低身將就,不然不管站得多近,都很有距離感。
薄氏集團的商務樓頂有一個銀白色的「薄」字,樓層極高,是北港地標中的一個,經常有人過去打卡日出的時候,太陽掛在建築頂尖,彷彿一把火炬,非常給予人力量。
但席煙遠遠看去卻像一隻上尖下圓的甜筒,調侃道:「薄望京,當時你請的建築師是不是很愛肯德基的麥旋風。」
薄望京睨了她一眼,「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父親。」
席煙還是很尊老愛幼的,立即閉了嘴,這樓確實不是薄望京接手公司的時候造的。
他們讀高中的時候這所建築就在了。
後來薄望京在國內頂尖大學攻讀雙學位,一邊開始接觸公司的事務,忙得馬不停蹄,席煙那會兒打聽到他這麼忙還樂滋滋的,因為這樣他就沒時間談戀愛了。
再後來出國考察海外業務,席煙也跟了去,薄望京考察之餘,順便把碩博也讀了。
當時鄭晚秋問她要不要一起讀個碩士,她能幫她找到合適的推薦人,學費也不用操心。
薄望京是用優秀的履歷和成績申到的牛津大學,席煙不行,她得靠砸錢和人脈才能拿到offer,這些對薄家來說小菜一碟,但她覺得不是憑自己的真本事拿到沒什麼意義,就拒了。
「人生很短暫。」薄望京忽然開口。
席煙抬頭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垂視她,長指揉了下她腦袋,說:「開心點。」
-
席煙發了張南山俯視北港的照片,她很久沒在朋友圈營業了,再加上這事兒和薄望京有關,但不得不說,昨晚聽到他那兩句話,她心裡還是有些動容。
席煙看到舒暢給她點了個贊,隨後電話就到了。
沒什麼事兒,就是瞎聊天,席煙挑挑揀揀將事情說了。
舒暢調侃:「你不會重新喜歡上薄老闆吧?要是我,我還蠻感動的。」
席煙鼻尖噴出一絲笑意,覺得她簡單,「那你是沒經歷我這些事兒,哪這麼容易就動心了?我又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我雖心不甘情不願,名義上還是他太太,倆人在一個屋簷下,我心情不好,時不時和他反著來,他也不會多好過,家和萬事興麼,做這種事情也正常。」
舒暢若有所思地「嗯」了聲,好似有些苦惱,「那如果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約人去南山,是不是很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