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大家跟我走。”簡直嘴上功夫不厲害,勝在舉動誠懇。
“可是…”
一些人消極垂首,輕晃手腕,粗蛇般的鏈條嘩啦作響。
後背上的女孩因腿斷,倖免於囚禁。
其他人不一樣,腳被捆死,鎖鏈與牆壁上的扣環相連。
長時間癱坐著,他們的身軀失去了原有的敏捷,走起路來像轎子,晃晃悠悠的。
“別擔心。”
“看我的!”班景走近一位受害者,拎起鎖塊觀摩。
仿古雕花銅鎖,樣式老舊,最易撬開。
他活動手指,側身,請示心不在焉的餘飄:“能再用一下你的髮夾嗎?”
“好。”物件一旦被用上,下場就是報廢。餘飄不計前嫌,扯下發夾砸進他的掌心。
班景輕聲保證:“如果能順利下山,我賠你一盒新的。”
“不用。”
將U型髮夾捏改成筆直一根絲,橫戳進鎖孔,有規律地旋鈕。
喀噠。
解鎖成功。
一位受害者舉起恢復自由的手臂,扶牆,移動身體,姿勢侷促。如蹣跚學步的孩童。
不知道他被關了多久。
半小時後,簡直帶領一隊受害人踏上逃亡的路程。煙花在高空砰砰作響。他很困。險些閉眼栽倒。有力的手臂自斜方伸出,緊圈住他的脖頸。
簡直站穩身體,眼前發黑。
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關鍵時刻,掉鏈子。他很想天下石頭,砸暈自己。
“你們放下我,大步向前跑吧。”少年已瀕臨極限,女孩慚愧地說,“我是學舞蹈,沒有一雙健康的好腿,活下去毫無意義。”
聽到這話,簡直鉚足勁,挺背:“不,活著本身就有意義,你的家人還在等你。”
女孩嗤笑,用恨透的語氣囔:“就是我媽逼著我一個人來外地學跳舞。我不想把愛好變成學業。如果待在老家,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滾燙淚水砸向後頸,簡直身體僵直,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世界上為什麼總會有矛盾?
尤其是家庭矛盾。
家人之間,不應該互相理解、互相關愛嗎。
“我來背。”班景攬過扛人的力氣活,“你得儲存點體力。沈望京是你帶來的。你得把人完整地帶回去。”
簡直憂心忡忡地點頭:“好。”
為避免脆弱的大腦短路,暈厥。
他不停地向班景拋遞話題:“你什麼時候學的開鎖技能呀?”
班景眸珠上抬,想了想,說:“沒有刻意地學,我小時候就會。”
困得聽不清聲音。
空中,火花盛開,照亮同伴側影。簡直看著他翕動的唇瓣,迷糊糊地接話:“學這些幹什麼?”
班景無奈,編造出一個理由,“可能。是覺得好玩吧。”
他清楚簡直嬌乎乎的賤樣。
所以他永遠不會向他說出真正的理由──他爸以前總是喝酒,喝完酒就打他媽,趕他媽走,他媽沒地方去,只能在門外徘徊。
津澤州的冬天特別冷,有一回,媽媽差點凍死在外面。
他伏在門上,隔著縫隙向外看媽媽的臉一點點失去血色。
那時候,還小,能踮起腳,卻砸不動門鎖。
算是急中生智。他拿著媽媽最愛的廉價U型夾,小手託著大鎖,慢慢戳開。
從那以後,他爸不斷換鎖,恐嚇母子倆。
他不想妥協,開鎖的技術愈發精湛。
再後來,牛大力徹底惱了。
連他一起關在門外。
媽媽終於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