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回屋去,”他說。
喬站著,奶桶提在手裡晃動,他說話的聲音雖然冷靜卻顯得固執。“我明天上午就把它找回來。”
“把奶桶提回屋去,”麥克依琴說,“我在這兒等你。”
喬在那兒又站了一會兒,然後才開步。他出了牲口棚朝廚房走去。他把奶桶放上桌面的當兒,麥克依琴太太恰好進來。“晚飯好了,”她說,“麥克依琴先生進屋沒有?”
喬轉身離開,背對著房門時才說:“他很快就進來。”他感到女人在注視他。她關切地說,用囁囁嚅嚅的語調:“你們趕緊洗洗吧。”
“我們馬上就來。”他回牲口棚。麥克依琴太太到門邊看著他走開。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她看得見丈夫坐在牲口棚門口。她沒有呼喊,只站在那兒看他們倆遇到一起,卻聽不清他們的談話。
“你說它會到小溪邊去?”麥克依琴說。
“我說過它可能去。這牧場的面積可不小。”
“噢,”麥克依琴說。兩人講話的聲音都很平靜。“你認為它會去哪兒?”
“不知道。我又不是頭牛,咋知道它會去哪兒?”
麥克依琴站起身說:“咱們去看看。”他們倆一前一後進入牧場。小溪在四分之一英里遠的地方。螢火蟲飛舞,忽隱忽閃地出現在前面黑魆魆的樹林一帶。他們到了樹林間的地面,草木之間長滿溼軟的濃密澤草,即使在白天也很難穿過。麥克依琴說:“呼喚它。”喬沒有回答,站著一動不動。他倆面對面望著。
“它是我的母牛,”喬說,“你給了我的。我把它從牛囡養大,你把它給了我,就成了我的牛。”
“不錯,”麥克依琴說,“我的確給了你,為了教你知道佔有、擁有財產的責任,懂得擁有權,懂得擁有者在上帝默許下對自己所擁有財產的責任。為了教你獲得見識,增長自己的財富。呼喚它。”
他們面對面地又站了一會兒,也許彼此都在注視對方。然後喬轉身繼續沿沼澤前進,麥克依琴跟著。“你幹嗎不喚它?”他問。喬不回答。看來,他全然不在意沼澤小溪。相反,他在觀望標明房屋所在的那盞孤燈,不時扭過頭去,像在不斷估量離開它已有多遠距離。他們走得不快,但終於到了標誌著牧場盡頭的籬柵。現在天全黑了。喬走到籬柵時轉過身來停下。這時他望著對方,兩人又一次面面相對。於是麥克依琴問道:“你把小母牛咋處置了?”
“把它賣了,”喬說。
“噢,賣了。用來買了什麼東西,能問問嗎?”
現在他們已經看不清彼此的面孔。他們只顯出兩副輪廓,差不多一般高矮,麥克依琴更壯實些罷了。在白濛濛的襯衣上方,麥克依琴的頭顱酷似內戰紀念碑上一粒大理石炮彈。“那是我的母牛,”喬說,“它要是不屬於我,你幹嗎那樣對我說呢?你幹嗎要給我?”
“你說得完全對。它屬於你。我沒有責備你賣它,要是你賣了個好價錢。就算這筆買賣你吃了虧,我也不會責備你,這在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身上是常事,雖然你本應當向年長的人請教,學點兒世故。你必須學習,像我從前做的那樣。現在我要問的是,你把錢存放到哪兒去了?”喬不作聲。他們面對著面。“你給了養母替你儲存,對嗎?”
“是的,”喬說。他的嘴一張,撒了個謊。他本不打算回答的,聽見自己的嘴吐出這兩個字,他大為驚訝。這時改口已來不及了。“我給了她存起來,”他說。
“噢,”麥克依琴說,嘆了口氣。這聲嘆氣簡直是得意揚揚,充滿愉快和勝利。“然後你當然就會說,我發現藏在牲口棚頂的那套新裝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