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老夫,可是有事?”
程不器道:“無事,只是想著進京多日未曾正式拜訪相爺,有些不好意思,便來看看,順便與相爺談些閒話。”
陸文楨微微點頭,往煮茶的碳爐中添了兩塊木炭。
“相爺可還記得八年前,大燕國二皇子領兵南下之事?”
陸文楨望著火爐中的火苗,細思片刻,道:“當然記得,時值燕國先王年邁,朝中三位皇子奪嫡,按照燕國傳承之法,當是皇長子繼承,但時有二皇子與三皇子皆是不凡,尤其二皇子拓跋雲,戰功累累,但奈何朝中大臣多數支援皇長子拓跋宏。”
程不器道:“很多事嘛,老二總歸是爭不過老大的,何況還有個老三明面上也站在拓跋宏那邊。”
陸文楨道:“但二皇子拓跋雲自小弓馬嫻熟,多年征戰軍中根基深厚,因而才有了靠軍功換取朝臣支援的想法,不顧多位大臣阻撓,領軍南下侵犯我大周北境三州。”
程不器端著茶杯,看著茶杯上精巧古樸的花紋,“真不知這皇位有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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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楨淡淡道:“小王爺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程不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耳朵,又擺了擺手,搖頭一笑,“那一戰還是非常兇險的,若非父王調動兩營玄甲軍出關迎敵,勝算還真不大,畢竟拓跋雲可是帶了五萬幽燕豹騎。”
陸文楨點頭道:“烈威王上報朝廷的戰報老夫也看過,青陽關一戰,北境將士斬首燕軍八萬,幽燕豹騎來五去一,威王帳下玄甲軍名震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程不器回想起那些戰死疆場的黑甲武士,悽然一笑道:“全仗三軍齊心,將士用命。”
陸文楨舀起一小瓢涼水加入火爐上的茶壺中,此時的爐火正旺,照的兩人皆紅光滿面。
程不器記得那次戰報之中,只提到了北境將士傷亡慘重,但並未具體提及傷亡資料,問道:“相爺可記得那一戰北境將士傷亡多少?”
陸文楨準備放下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停滯了一下,繼而拱手遙向北方道:“倒在戰場之上的,皆是我大周衛國男兒,當得天下銘記。”
程不器嘴角微揚,臉色卻毫無變化,道:“那一戰北境行臺軍陣亡八千六百五十七名將士,兩營玄甲軍傷亡一千七百六十二人。”
陸文楨右眉微微一皺,火爐之上的茶壺又開始沸騰,白汽騰騰直冒,在兩人之間似是隔起一道氣牆,一時竟都看不清對坐之人的神色。
陸文楨早就知道北境威王府治下諸軍戰力強悍,卻沒曾想已經強悍到了如此地步。燕國拓跋雲領軍十四萬來犯,當時青陽關只有四萬守軍,軍力不及敵方三分之一,卻打出了一比八的傷亡比,讓在燕國內不可一世的拓跋雲猶如喪家之犬遁逃,北境三軍不愧是甲於大周,聞名四國。
這只是四十年來北境在威王府帶領下,與燕國交戰百餘次之一。
陸文楨舀起小半瓢涼井水加入火爐上的茶壺中,壓下沸騰的水汽。
“好在烈威王忠君愛國,多年來帶領北境諸軍抵抗燕國南下,這才有我大周王朝萬里疆域百萬黎民的安居樂業,雖然坊間多有傳言說烈威王有不臣之心,在老夫看來,只是些妄圖挑起戰火的六國舊臣挑弄是非罷了。以威王府世代忠心,哪會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陸文楨望著程不器遠去的背影,臉色凝重的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耳邊呼呼的風聲讓人無時無刻不警覺這是個能凍死人的寒冬。
陸伯巒望著站在廊下的陸文楨道:“父親,不器走了?”因為柳茹玉是陸伯巒的弟妹,每次見到程不器對柳茹玉極為親切,便也居長輩身份以名相呼。
陸文楨輕嘆一聲,“這天,怕是要變。”
陸伯巒轉頭看看天邊黑雲,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