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雖然沒有在工作面實現黑臉交班給白臉,因下一班沒出什麼事,誰都不再計較。工作面沒遇到斷層,壓力也不大,宋長玉估計不會出什麼事。加上宋長玉心裡也有事,接班的人老不來,他也有些著急。他打算上井後去找唐麗華,跟唐麗華溝通一下思想,安慰安慰唐麗華。
然而工作面發生事故了!
事故不大,一個採煤場子冒了頂,把一個農民輪換工埋在了下面。工友們把他扒出來,他還活著,喊他,他還能說話,他說的是“沒事兒”。有驚無險,總算沒有發生死亡事故。然而當工友們要把他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緩神休息時,一動他的腿,他有些齜牙咧嘴,說疼,疼。一個工友把他的深筒膠靴脫下來,一看他的一條小腿向下耷拉著,耷拉處鼓著一個包,包是硬的,一摸有些硌手。壞了,他的小腿骨折了,鼓起的包是斷了的骨頭茬子戧起來的。電話打到井上,井上的救護車叫了起來。人們很難說清救護車的叫聲是什麼樣的語言內容,有人說它叫的是“媽呀,媽呀”,有人說它叫的是“疼啊,疼啊”,還有人說它叫的是“閃開,閃開”,反正救護車的叫聲很難聽,人們一聽就知道井下出事了,頭皮就有些發麻。救護車的叫聲除了穿透力很好,還有著廣泛的宣傳效應,人們不管在礦上的哪個角落,只要救護車一響,人人都能聽到。正做飯的掉了勺子,正吃飯的放下筷子,正看電視的也不看了,紛紛出來打聽,出什麼事兒了?救護車從南井響到北山,醫生給傷員一檢查,說骨折部位離膝蓋太近了,礦醫院處理不了,建議立即把傷員送到礦務局總醫院去。救護車難聽的叫聲再度響起,一路呼嘯著向礦務局方向駛去。在救護車上,需要有醫生和護士對傷員進行照顧,唐麗華跟車到總醫院去了。
骨折是重傷,事故的性質為重傷事故,有了重傷事故,就要追查和分析造成事故的原因。開事故分析會時,礦上的安監科科長、生產科科長,以及康隊長和兩個班的班長都參加了。晚班的班長說,中班留下了不安全隱患,才導致冒頂。中班的人沒向他們交班,就下班了。中班的班長否認留下了什麼不安全隱患,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沒向晚班的人在工作面交班。中班的班長也有理由,他借用宋長玉的話,說晚班的人不按時接班,責任首先應由晚班的人承擔。掰扯來,掰扯去,就把宋長玉牽扯到了。中班的班長說,宋長玉一發話,工人們呼呼啦啦就走了,攔都攔不住。按這個說法,沒有交班的責任應由宋長玉負。安監科長問:“宋長玉是誰?”中班的班長說:“聽說宋長玉是唐礦長未來的女婿。”“唐礦長的女婿?我怎麼沒聽說過?”他問生產科的科長聽說過沒有,生產科的科長也說沒聽說過。兩個科長都看著康隊長,想必耳聽八方的康隊長一定聽說過。康隊長笑了,說:“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唐礦長的女婿。我倒是想當唐礦長的女婿呢,我怕唐礦長抽我的嘴巴子。至於宋長玉是不是唐礦長的女婿,你們最好去問醫院那個姓唐的護士,她應該最清楚。”康隊長向中班的班長招招手,說:“你出來一下。”在門外,康隊長問他:“宋長玉真說過那樣的話嗎,你不是把責任往小宋身上推吧?”班長說:“絕對說過,你要不信,我可以和宋長玉對質,宋長玉是唐礦長未來的女婿,我怎麼敢平白無故誣賴他。”康隊長說:“你不要隨便說宋長玉是唐礦長的女婿,你以為當礦長的女婿是那麼容易的。小宋現在還是個農民輪換工,依我看他的前途還玄著呢!”
在商量提出對責任人的處理意見時,康隊長讓兩個班長都離開了會議室,他說:“這個責任應該由我負,是我對工人的安全教育抓得不夠,要處分就處分我康駱駝吧。”兩個科長都不同意,說如果按康隊長的邏輯,他們兩個要受處分,唐礦長也要受處分。責任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不能掃帚打棗,亂打一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