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跟一塊千年的甲骨文差不多。又經他多番回絕,心裡早“死甲骨文”“臭甲骨文”的罵了一圈了。若不是哲野搶先擋在她身前,她早給這老頭子一番苦頭吃了。
聽哲野如此好言相求,這掌櫃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方睜開了一條細細的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哲野可香一行人一回,方用一種又尖又細的聲音對哲野說道:“這位公子,看你一身打扮也挺貴氣,想來是大家少爺了。不是小的故意不作美,實是今日已經有貴客把全店都包下了,不方便再讓你們住下。”
哲野聽了甚是失望,轉而對可香道:“真是不湊巧,看來我們要另尋住處了。”
風蜓卻有心要氣氣這臭老頭兒。她大搖大擺地走到櫃檯之前,大大方方地問那掌櫃道:“他們出了多少錢?”
那掌櫃一張甲骨文似的臉立刻軟和了不少,笑得跟只狐狸似的,道:“不多不多,才五百兩,才五百兩。這麼偏僻的地方還能有如此貴客駕到,真是家門之幸,酒門之幸啊。哈--哈--哈--”大笑三聲。
風蜓不待他笑完,便十分不屑地道:“本姑娘還以為他們多麼財大氣粗,原來才五百兩。哲野大哥,把咱們的銀票拿出來給他們瞧瞧,也讓他們長長見識。”
哲野道:“這--不太好吧。風蜓,咱們還是--”風蜓早一伸手到他大衣口袋裡一摸,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來,拿在手中掂了兩掂,左手叉腰,神色鄙夷地看著那掌櫃道:“怎麼樣,一千兩!見過沒?你,立刻把那五百兩給轟出去!本姑娘今天還就住這兒了!看誰敢來壞本姑娘的好事!”說著大馬金刀地往堂前板凳上一坐,一副死也不走了的神氣。
那掌櫃瞪圓了小眼,眼睜睜看著她把那一千兩銀票在手指間繞來繞去,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銀票給繞沒了,趕快從櫃檯裡走出,趕著這火紅衣服的小姑娘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剛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這就去和那幾位貴客商量,看能否騰出幾間客房來給各位。”說著就一溜煙地小跑上樓,渾不似一個四五十歲的人。
只聽樓上有門“吱呀”一開,一隻白色小鳥振翅飛出。廳堂內空間狹小,這鳥兒迅疾無倫地飛了幾個圈子,忽然一個俯衝落在哲野肩上,用它那尖尖的鳥喙不停地啄著哲野的肩頭。可香定睛一瞧,卻是在望海山莊中曾見過的那隻小小白雕,吃驚道:“這不是那隻雕兒麼?”
哲野介面道:“雪虎!它在這兒!呵,我可知道住在這裡的貴客是誰了!”一面開心地笑起來,神情甚是愉快。
這時只聽樓上的門又是“吱呀”一聲,那掌櫃的弓著身子一步一步退到門外左下角,神色謙卑恭謹,似乎是要迎接什麼重要人物出來。
一個披著雪白狐裘大衣的年輕女子,嫋嫋婷婷地走出客房,一直走到二樓欄杆旁,倚欄望下一盼。
只這宛轉多情的一盼,酒店裡的吵鬧聲、說話聲頓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將頭抬成同一個角度,張大了嘴出神地望著樓上那個曼妙婉轉的身姿,彷彿親眼看見觀音現世、佛祖講經了一般。
她眼波流動,只輕輕一個顧盼,就讓酒店所有人都覺得,她看見自己了。但她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注意,什麼都沒有關心過的那般,只是用一種纖塵不染的眼神,幾乎是有些漠然地望著樓下這些對她的出現表現得驚愕萬分的平民百姓。
“啪”地一聲脆響!一隻碗跌碎在地上!眾人回頭看時,原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書生端在手中的碗掉了下來。嬉笑調戲聲頓起,這書生紅著臉,不及收拾東西,急急捲起書本跑了,跑前還不忘深情地回望樓上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望見哲野他們,眼睛忽然一亮,笑意從嘴角腮邊彌散出來,見之彷彿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溶溶春水裡一般的舒服快活。那雙星眸,簡直好像是摘取了天上最亮的星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