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絲毫反應。
阿荼脫力似的癱坐在了地上,緩著氣息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力氣恢復了些。
隨後。她先返了方才內院門邊的那架松蘿藤邊,撿回了掉在地上的銅燭和藤蘿架下那隻還餘些許殘酒的獸耳青銅罍。待阿荼拖著仍有些困頓的步子回到室中時,看著眼前蒲席上沉酣而眠、一身酒溼泥汙的秦王……終於不得不著手應付眼前的境況。
得先為他換了這一身衣裳,再盥洗沐浴。
她先解了秦王頭上通天冠的朱纓,把那頂玄表纁裡的九寸冠冕脫下置到了蒲席邊的蕉葉紋嵌玉小漆几上。再伸手去褪他腰間的蔽膝,接著解了肘側的襟帶……
而蒲席上那個被來回搬弄的人,竟因著醉意毫不設防地睡得酣沉,睡夢中眉巒愈皺愈深,額頭都起了幾道深痕,簡直像是——被惡夢魘到了一般……
初冬天氣,夜色暗沉,黑漆漆的不見一絲星月,凜冽的朔風裹挾著寒意一刀刀割在臉頰,疼得小小的稚童不由又向母親懷裡瑟縮了下。
天下皆言趙都邯鄲氣候溫潤,和暖宜居。但他兩歲便知道,邯鄲十月的夜裡,冷得足以將人活活凍僵。
“政兒,莫怕。”那聲音一如記憶裡帶了幾分乾啞的溫軟,彷彿連懷抱的溫度都沒有減了分毫。
飛陰月裡,衣衫襤褸、滾了一身爛泥塵汙的年輕女子擁著懷中稚童,深夜中狼狽地縮在一處富家宅院的角門邊,一面眼睛錯也不錯地藉著院中透出的丁點兒微光,膠在那扇獸面銜環鋪首的青銅門上,一面輕輕拍著稚兒的脊背,凍得青紫的唇盡力柔和地抖著話兒安撫“這是阿母幼時的舊主,若見了主家,多叩頭求求……定是肯收留的。”
不知已凍了多久,也不知還要再凍多久,整整兩天一夜未進水米,小小的稚兒已漸漸餓得眼前發昏……不覺間咬破了自己的唇,下意識地反吮著嘴角滲出的鹹腥血絲,口裡才終於有了一點兒滋味。
不遠處傳來聲聲犬吠,平日裡,他親眼看到那幾只惡犬爭食,嘶咬著路邊夜裡凍僵的屍首,血肉淋漓……明日,是不是他同阿母,也要成了野犬果腹的食物?
想到這裡,似乎身上更冷了些,使勁兒往阿母懷中縮。
逃命時是怎樣驚懼無措的惶亂,哪裡帶了多餘衣物……寒風愈凜,年輕的母親只好把上襦自裙裳裡解了出來,嚴嚴實實地將稚童裹了進去,雙手緊緊替他掖著……到那扇角門終於開了一隙時,她已渾身凍得青紫,雙手竟已僵作一團,怎麼也抻不開手指。
那戶趙氏豪族最終收容了他們母子,但卻也不是出於什麼善心好意,不過同那姓呂的賈人一般,為著奇貨可居罷了。
自兩歲到九歲,整整七年,那些日子他是怎麼過的?也只最初歸秦時,他的父王似有幾分漫不經心地問過——那時候,父王膝下已有了成蟜,五六歲大的伶俐稚童,正是天真可人的年紀,自然比離散多年又孤僻寡言的長子討喜上許多。
而之後十三年間,這世上,再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一段過往。
兩歲的孩子,才剛剛記事,尚是幼稚懵懂的時候,隨著母親託庇蘺下,仰人鼻息,連府中僕婢也敢對他們頤指氣使、輕賤鄙夷……更令他惶恐的是阿母日夜驚懼,寢食難安——
不知道外面追捕他們的兵士今日又搜到了哪裡;不知道明日趙家會不會覺得他們母子沒了用處,便獻給趙王做了犧牲;不知道歸秦的父親會不會前途艱辛,永無出頭之日;不知道若父親萬一得勢會不會另置妻兒,棄卻他們母子……每天晨起,阿母都會按著心口慶幸,終於又多活了一日,然後轉眼又開始憂懼,她同兒子,能否活得過今日……
朝不保夕的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暗無天日……那些時候,那個帶了微微乾啞的溫軟嗓音,還有那個竭盡所有來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