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步。
但如今……強秦一舉滅韓,震懾天下!同時,徹底打破了山東諸國這些年勉強維持的平衡,
且,一旦佔據了這“天下之樞”的韓地,於如今已經威赫天下的秦國而言,無異是猛虎添翼,日後……天下間還有那一國可以抗衡秦王政的鐵騎?
盛夏,咸陽宮,清池院。
暑氣正熾,無遮無蔭的空曠外院,驕陽烈烈,炙烤得地上的紫土似乎都要蒸出一層熱氣來。
偌大的外院東西相距約五十丈,堇塗的西坦邊整齊地立著一排五規畫帛的鹿皮箭靶。百步遠處,未滿十一歲的孩子烏髮總角,長身玉立,一襲月白的直裾袍獵獵當風。他背上斜挎著只剩數支三稜銅鏃箭的熊皮箭囊,手持一張柘木玉蠶絲弓,色如沉潭的犀筋弓弦上,已搭了箭。
扶蘇身姿頎長,眉目間已隱隱有了些少年模樣,只是此刻額頭上汗珠涔涔,浸得一張劍眉薄唇的面龐愈顯清峻。瞬後,只見那青稚少年眸光驟然一凝,臂肘間驀地發力,長弓滿挽,一聲錚響,已是矢竹離弦。而後,他動作快如兔起鶻落,霎時間竟又是連發三箭,先後四支雁翎箭齊齊向著皮靶疾射而去——
第11章 秦始皇與鄭女(十一)
“篤、篤——”疾如流星的飛矢伴著四聲鈍響依次中靶,沉重的挫力震得靶身一陣急顫,而那四支雪亮的雁羽箭,竟是在暗褐色的鹿皮箭靶上整整齊齊地排出了一個規正漂亮的“井”字。
——真是出彩極了的“井儀”!
一身青襦白裙、薄底木舄的阿荼,靜靜立在北垣邊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微微帶笑頷首——不過半月,扶蘇的箭術又是進益良多。
時下的戰爭中,最具戰鬥力的兵是車兵,而最重要的武器則為弓弩。所以數百年以來,射御一直都是各諸侯國最為重視的軍事基礎訓練。
諸侯國君們大多喜好田獵,春搜、夏苗、秋彌、冬狩,以此取娛倒是其次。實際上,每一次重要的行獵,都是一場大型的軍事演習。田獵與實戰一樣有列陣、編隊、金鼓、旗幟、進退,用來檢閱軍隊的陣伍、騎射、御車、技擊、奔跑。
自周天子那時候起,田獵便是國君檢視軍隊的重要手段。而天下六國間戰績卓著的名將,也多是精擅射御之輩。
御有五要……“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右”。
射有五要……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
扶蘇六歲習騎射,至今已是五載。御之一道,早是駕輕就熟,而箭術進境也並不稍遜——七歲懂襄尺,八歲會白矢、九歲能參連,十歲可剡注,而今才不過十一歲,連最難駕馭的“井儀”也已這般諳練精湛。
而除射御之外,自三年前,王上便延李斯、尉繚為傅,分別教授文史百家與兵法謀略,扶蘇的穎悟恪勤,也常得兩位國士嘉許。
阿荼遙遙看著那個勁撥如竹的小少年——這個孩子,已不再只是她身邊那個懵懂幼稚的孩童,更是秦王政之長子,諸位師傅交口稱譽,朝野內外群臣翊戴的公子扶蘇。
“阿母,您怎來了?”正微微怔神間,一個略帶訝然的聲音自那邊傳來。既而,十一歲的孩子飛快地卸下箭囊,釋了弓,頂著張汗溼的臉龐疾步跑到了她面前。
小少年穩步站定,長身玉立,蒼竹一般筆挺的姿態,舉手投足間似極了父親。
他面上神情尚算沉靜,只略略凝了一雙劍直眉巒,可語聲裡卻帶了分明的憂急:“日頭這般烈,阿母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