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溫暖太過令人貪戀,所以只想近一點、再近一點,縱使烈焰焚身……亦是無怨。
左小娥此後便過上了恬淡安然的懷妊日子,時下對孕婦的飲食頗多講究,食飲必精,酸羹必熟,毋食辛腥,且忌食蔥、姜、兔、山羊、鱉、雞鴨等物,據說不遵此飲食的話,胎兒會出現殘病。
其他日常忌諱便更多了。
子在身時,席不正不坐,非正色目不視,非正聲耳不聽。
甚至,不能使喚侏儒,也不能看彌猴之類的獸戲,以免誤導了腹中胎兒……當真是謹小慎微,拘束得很。
但有劉慶陪伴左右,鎮日裡尋了各樣兒有趣的奇巧玩物,罕見的古籍孤本之類捧到面前討她開心,也並不覺得乏味無趣。
十月懷胎,到了永元五年仲夏,小娥便到了臨盆的月辰。
自月初起,清河王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萬般小心,唯恐有半分閃失。終於分娩的當日,小娥腹痛,早早待命的看產婦人將她扶進側室之後,劉慶便在門外心焦不已地等著……裡頭的聲響聽得他心下絞疼,不曉得她現下已痛楚到了什麼地步。
“殿下、殿下……”其中一看產的婦人竟帶著衣袖上斑斑血跡自側室中步腳踉蹌地疾奔了出來,一副驚惶模樣。
“怎麼了?”劉慶見狀,心下驀地一驚,急問道。
“左姬她、她暈厥了過去。”婦人跪在了他面前,整個身子都顫顫作抖,面色如紙。
“怎麼會暈過去?!”劉慶聲音一緊,驀地指尖作顫,死死瞪著那婦人,不可置信似的厲聲問。
“自催產時起,左姬她便氣息弱得厲害,連番急喘……似是、似是心疾。”那婦人看產多年,於此一道算得上諳練,怎麼也有七八成把握才敢出了口。
心疾!十六歲的少年聞言,面色一剎泛白——“傳醫工!”他目光轉向身後的侍從,高聲喝道,自己則向左小娥所在的那見側室疾奔了進去,身邊眾人竟未阻住。
…………
清河王府中惶亂一片,闔府上下幾乎兵荒馬亂。大王他對左姬怎樣的寵愛疼惜,府中無人不知,真真是捧在手心兒裡都怕摔了,珍護已極。
相識的人家,多少女子都羨煞了清河王府這個獨得專寵的左氏美人……掖庭罪婢的出身,竟能得了年少俊逸的清河王傾心,珍之重之,前生不知修了怎樣的善緣。
——可誰知,這美人……原竟這般苦命呢。
天生心疾,雖是頂輕微的那種,所以平日裡並不顯。但這樣兒的病,即便調養得宜,也活不過雙十年紀……而若懷妊生子,則是九死一生。
唉,也當真是個傻子——為了個孩子,值得搭上自己性命麼?
側室中到現下已混亂了好幾個時辰,大王一直守在裡頭,想必情形兇險得厲害,也不知左姬是生是死……
所以,當暮時,一聲孩童帶了乳音的啼哭聲清亮地響起時,闔府上下都既驚且喜,而後長長鬆了口氣……母子平安。
第80章 劉慶與左小娥(十五)
側室之中,幾盞青銅雁足燈瑩瑩照亮了整間屋子,靜靜躺在素漆梓木榻上的少女,神色異常蒼白,連雙唇都不見多少血色。一雙剔透的淺色眸子靜靜掩闔著,氣息平靜而微弱。
劉慶就這麼跽坐在榻畔,目光凝定地看著她,一眨也不眨……她已躺了三日,雖偶有醒轉的時候,但終究孱弱得很,他只小心地喂她用了飲食,卻不捨得詢問她什麼。
少女穠密烏澤的眼睫微微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