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別轉了臉,不忍再看丁凡。
這還是他。
愛得實在,愛得執著,也愛得辛苦。
生死之事他可以豁達,病痛煩擾他可以笑勘,偏偏是那份情讓他痴痴、惴惴,割捨不下。
安迪的心沉沉的,墜得她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該怎麼勸他,怎麼答覆他。
“我跟你不是很熟,你別跟這兒託妻獻子的。趕緊治好病,自己扛吧。我接不住!”凱文瞪著丁凡,眼睛裡也漫上了潮紅。
他故意說得口冷。
因為從內心裡,他還在本能地抗拒著這個殘忍的現實;他不願答應丁凡,是因為他不想丁凡可以就此了無牽掛,就此放棄努力。
安迪聽得一愣,不禁伸手扯了下凱文。
但丁凡聽懂了。
相較那些問候,憐憫,勸慰,甚至眼淚,他更喜歡這個方式。
這個兄弟,他沒看錯。
丁凡吸了吸鼻子,用手點了點凱文,“不用呲,也知道你長了口狗牙!託給你,我還不放心呢。我是託給她的,你聽喝兒辦事就行了。”
“你打算怎麼和林賽說呢?你不該瞞他的。”怕凱文又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安迪趕緊開口接上去。
“他哪兒經過這種事?還不得嚇壞了!再晚點兒,最好能容我等到分公司站穩了。”丁凡手指在桌面上划著圈兒,思忖著。
“有本事你就瞞到我死!”
三個人都被這森森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望向突然出現的林賽。
剛才進酒吧的時候,安迪照著老習慣挑了靠牆的位置。
說是牆,其實是用高過兩米的塑膠竹子密密扎扎堆編出的大籬笆,不透人,但是透聲。
林賽一直沒有上樓。
開始他是怕丁凡埋怨安迪,待到兩人進了酒吧,聽了幾句,沒什麼不妥,他就想走了。
等在禮賓部門口想取行李的時候,他看到凱文也進來了,而且臉色很差。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又轉了回來。隔著籬笆,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隻字不落。
裡面的三個人都愣愣地看著林賽。
林賽繃著晄白的一張臉,瞪著血紅的眼睛,面色猙獰,就像是一隻幾近瘋狂的小豺狗。
“瞞啊!憋肚裡爛著,別說啊!”林賽目不斜視地盯著丁凡,衝過來,一把推在他的肩上。
丁凡被他推得一晃,退身碰倒了身後的椅子。
“嗨!”凱文最先反應了過來,跳過來扯開了林賽。
可林賽瘋了一樣還想向前衝,凱文不好下狠手,只得從後面伸臂,當胸卡住了他。
安迪也回過神來,一邊示意凱文把林賽拉出去,一邊迎過去,堵住了聞聲而來的人們。
安撫了驚魂未定的酒吧經理,又向過來抓酒鬧兒的保安解釋了狀況,收拾了殘局,安迪拉著還愣在一邊的丁凡來到了酒吧外的大平臺上。
凱文叉腰站在距門不遠,林賽則蹲在五、六米開外的地方,雙臂夾抱著低垂的頭。
安迪站到了凱文身邊。
凱文抓了她的手,放進了自己的風衣口袋裡。
兩人都覺得應該離開了,但又怕林賽失控,再鬧出事來,只好遠遠看著。
丁凡扎著手,站了一會兒,才走上前拍了拍林賽。
林賽彈簧般跳了起來,惡狠狠地看著丁凡。
“這麼大的事,你可以對朋友講,但卻瞞著我!我是什麼?是你養的小狗嗎?你養不了就送給別人了?我就這麼沒用嗎?” 林賽緊緊扯著丁凡的衣領,直逼著他的臉,吼著,兩人的鼻子幾乎頂在了一起。
安迪想上前拉開他們,但凱文扯住了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