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林子把他全扒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檢查一番確實沒事之後,當初就給他好幾巴掌。結果呢,他這時候想到放蛇魄咬我了,還嫌我打亂了他看戲的計劃。」
「我幾乎是一路沉著臉壓著脾氣將他帶回去的,他卻一路有說有笑,淨說他被扔在那裡兩天看到的事兒。」
「等著真回了佇月樓,二話沒說抱著我就開始吐。別這麼看著我,他吐了我一身,然後我又揍了他一頓。」
「他這人就是皮癢,揍得他近半個月沒下床,就老實了,也不想著胡鬧了,到哪兒去之前都記得跟我彙報一聲,要是我忙的時候不能陪同,就不准他走。暗地裡不知扎過我多少個小人了。」
「他……你還沒說他為甚麼要拿身體養……嘔……」
沉瑟又淡定的退了幾步,搖著扇子看著薛黎陷一邊吐一邊咳。
「我起先會怕你沉不住氣,真的上去救了人或怎樣。還好,你讓我刮目相看了。成大事的人,都是沉得住氣的。你今晚要是有鬧將起來,那才是讓許多人的心血功虧一簣。」
眼瞅著薛黎陷緩過來點了,沉瑟這才把最想說的話倒出來,「蘇提燈起先並不是未曾想過毀了這裡,他的蠱蟲食物又不是缺這一點,可越查越發現後頭的鬼越大,那隻鬼他並不是動不起,只是他玩性上來了,覺得有個地方比他更噁心,他心裡能舒坦點,加之又有飼料可得,又不結怨,何樂而不為呢。」
「依我看,這些都是廢話。你記好了,蘇提燈這個人啊,有時候瘋瘋癲癲的,小孩子心性一上來就孩子氣的不得了,這麼多年他興許早都不記得還有這麼個地方了,畢竟上貢給鬼市飼料的又不止這一家。」
「反正他本來也不是甚麼好東西,他留不留這個地方且不說該不該,他是壓根就不該管這事的呀。」
「倒是你們正淵盟,」沉瑟揹著手拿著扇子悠悠的走遠了,淡定道,「據我所知,你們正淵盟是兩年前就知道這事了,怎麼,沒毀了這裡不說,相反還藏著掖著的不告訴你這一把手?」
薛黎陷在後面捂著肚子慢騰騰跟著,腦子裡一時亂的很,很多案子和訊息過去又回來,倒影一樣的放個不停,可他現在也不知怎了,統統想不進去這些事,滿腦子只剩一個——蘇提燈在拿他身體養著蟲子。
是養了一隻,還是很多隻,要多噁心?
「蘇提燈他……」
「回去別告訴他我跟你說了這件事。」沉瑟回過頭來笑了笑,神色有些狡黠,「有些事自己去發現,不是更有意思嗎?」
又走了幾步,薛黎陷盯著沉瑟那沒事人一樣晃悠悠的閒散身形突然開了口,「沉公子,看到這些事,你不會覺得難過嗎?」
「我?我沒長心那個玩意兒,肺應該也沒長。」
「就算沒心沒肺,再冷血再冷清的人……就像是蘇提燈他看到亦會表面上裝作嬉笑,其實……」
「我並非中原人,我是個雜種。聽人說是那裡面廝混的女子同歡客的孩子。生下來了,就在那裡幫著做事。南疆的奴隸場雖然比這能好點,實際上也好不了哪兒去。至少沒中原人這麼噁心罷了,頂多刑罰是刑罰,妓院是妓院的。我從小在那種地方長大,學的也盡是些行刑的法子,八歲那時候,場裡面一個年齡大點的姐姐似乎要被逼著去接客,忍不了了,夥同了我們一幫小孩子,趁著對方鬆懈的時候把那裡的大人全殺乾淨了,然後一路逃到了中原。嗯,那姑娘就是我師姐,後來也是八歲起,我來中原開始了我的殺手生涯。」
似乎是從來未曾想到會是這樣,薛黎陷聽著那人漫不經心的說出這些,只覺聽得他自己心驚肉跳。
怎麼可能是隨意的事情呢……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會是一輩子的陰影吧……那小時候的苦痛也自是不用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