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祭的喧囂已然出了軻州,但遠處乾安方向仍熱鬧,偶爾有煙火升空,聲響傳到軻州時已經很弱,只剩下隱隱約約的轟鳴,反倒像是地震要來那般,叫人心慌。
影子醉得不省人事,赫連恆也爛醉如泥,整個赫連府前所未有的鬆懈,莫說戍衛,就連下僕也都沒剩幾人,全去休息了。
機會來得太突然,反而讓人疑心這其中是否是他人的算計。
可&ldo;機會&rdo;,往往都是如此,裹挾巨大的風險,能帶來的益處也是巨大的。他站在暗影中,夜風呼嘯著而過,將他沉重的心跳都藏於風聲中。赫連府今日燈都未點幾盞,中庭更是隻亮了一盞石燈,那微弱的光映著旁邊漆黑的樹,映著風雨欲來前的靜謐。
他緩緩將刀從鞘中抽出,動作雖緩,力道卻穩。
若是放過這次機會,他不知何時才能等到下個今晚‐‐無人值守,無人看護,爛醉如泥的赫連恆。
男人提著刀,腳步聲微弱難聞,一步步踏進空蕩的中庭,朝著赫連恆的住處前行。
他已經等了太久,才等到如今的機會。這令他握著刀柄的手一再用力,甚至手肘連著大臂都因用力太甚而發酸,他也無法控制自己鬆懈幾分。
隨著自己的靠近,他的心臟在不停地鼓譟。
就在這時,忽地有聲音打破了此刻的詭秘‐‐有鳥兒振翅,撲騰著飛過赫連府的高牆,在中庭的枝頭停駐。
這聲響霎時引得他警覺,一瞬間連刀都架了起來,橫在他的面前。
只因為江意很少被單獨派出去行事,赫連府裡過去不是灰背隼在周圍巡視,就是白頭鷹在伺機捕食這些鳥,根本不會有小鳥敢隨意靠近這間宅邸。
除非是信鴿。
只有信鴿不但敢靠近,還能憑藉本身的厲害之處,和猛禽周旋一番。雖說敢來赫連府的大部分信鴿都叫白頭鷹捉住了,但信鴿為了履行它們的職責,總是敢再來的。
此時在枝頭上停著的,便是隻信鴿。
男人試探著從懷裡摸出小顆的香料,那信鴿便朝著他飛過來,穩穩噹噹停在他的手臂上。
這便是有人特意給他送信來了。
男人反握住刀,就這麼捏住了信鴿腳上的小筒,從裡頭抽出卷得細細的書帛。他再一抖手臂,信鴿便乖巧地越過高牆,消失在夜空中。看樣子,知道今夜的赫連府疏於職守的,並不止他一個;外頭虎視眈眈的人恐怕在赫連軍裡還插了楔子,隨時等著用。
不過這一切,都與他什麼關係了。
過了今晚……準確地說,再過片刻,這一切都與他再沒有關係了。
他小心地將書帛展開,可天光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寫的是什麼。
&ldo;你怎麼在這兒。&rdo;
冷不防的,一個女聲像針似的紮在他心口,嚇得他手都抖了抖。那張小巧的書帛便飄搖著從他指尖落下了。他來不及去撿,對方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很是自然地蹲身將書帛撿了起來,遞迴他手裡:&ldo;這裡還是不要來的好。&rdo;
來人是無香,手裡還提著小巧的鍋爐,鍋爐上有同樣小巧的藥壺。
男人頓時語塞,將書帛塞回袖管裡,不知該如何回話:&ldo;我……&rdo;
&ldo;若是睡不著想練刀,&rdo;無香瞥了眼他手裡出鞘的刀,竟誤會了,&ldo;去後院吧,在這兒吵到主上休息,到時候恐怕要罰你。&rdo;
他只好順著這話接連點頭:&ldo;嗯,是,那我就先去後院了。&rdo;
無香同樣頷首,從他身側與他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