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著何敢,好像她從來不認識這個人,好像是在看一個與她毫無牽連的人在做一件與她毫無牽連的噁心事;她的淚水沾在面頰,沾在唇角,她宛如麻木得沒有任何感觸了。
蓄著短髭那位揮了揮手,冷沉的道:
“崑山,不必同姓何的多費唇舌,他說他的,我們自有我們處理的規則,眼前倒是先把金鈴姑娘請回去最是要緊!”
三人中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那位小瘦子朝前走了兩步,相當溫文有禮的對著金鈴微微躬身:“金鈴姑娘,你身邊的這位保鏢,是指望不得的了,為你自己好,還是請跟我們回堂口去吧。”
說著,他伸出手去接過金鈴手中的韁繩,而金鈴並沒有絲毫反抗掙拒的反應,就那麼順從得近乎痴迷的任由對方擺佈——小瘦子往金鈴身後的方向使了個眼色,於是,堵在退路上的雙騎中一騎馳近,接過金鈴的馬韁,牽馬調頭綏緩離去;直到三人三騎的背影消失在來路上,何敢都沒有任何動作,他的表情和金鈴一樣,也彷彿只是在看一個陌生女人遭遇到一樁與他毫不相關的厄運似的……不過,面前的三個人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何敢吁了口氣,再度抱拳為禮:
“三位大哥,事情總算過去了,多謝三位大哥明鏡高懸,盡仁盡義,免了在下一場無妄之災,三位大哥,山高水長,咱們是後會有期藹—”留著短髭的朋友陰惻惻的笑了笑,慢條斯理的道:“你要走了?”
何敢忙道:
“不敢打擾各位的寶貴辰光,在下就此告辭。”
搖搖頭,對方道:
“不,你走不得。”
何敢愣了一下,陪著笑道:
“這位大哥的話,我不怎麼明白,我——”那人淡淡的道:“你曾獲悉我們向各行各道提出的警告口信,也曾見過代表官三爺的‘血靈令’,但是,你仍然我行我素,照樣替那金鈴跑腿賣力,扮她的奴才,何敢,你是存心藐視我們‘八幡會’,執意要同我們為敵做對,或者你也想賭個運氣,妄圖僥倖,然則天下何來這麼多僥倖取巧之事?今天叫我們圈上,何敢你就好歹承當了吧!”
何敢急急辯說:
“不,這位大哥,在下真的不知道貴組會的這道禁令,也沒有見過官三爺的‘血靈令’,在下實在是冤枉,這位大哥,不知者不為罪礙…”一邊的邵崑山忍不住大吼:“放你孃的渾屁,你會不知道?你去問刁餘知不知道?去問白不凡知不知道?禿頭頂上的蝨子——明擺明顯的事,豈能容你狡賴?!”
何敢面容一僵,隨即哧哧笑了——這一笑,彷彿和剛才那誠惶誠恐的他突然換了一個人,換成一個絕對不帶窩囊味的人!
“好,很好,你們調查得非常周密嚴謹也更有些下三濫的青皮混子一心想抱住你們的大腿企盼求日殘飯吃,這些人賣我不要緊,卻要看看到頭來是否抱錯了主兒,他娘,我正是要和‘八幡會’做對,正是要同姓官的幹起來看,你們能啃了我?”
一番話,一頓罵,猛的翻江倒海般傾出,截然迥異於先前的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由於變化太快,太不可以常理推論,任是“八幡會”這三名老江湖,也不禁一下子愣住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原來哀求他們的“高抬貴手”的同一個人!
那小瘦子目瞪何敢,喃喃的道:
“這傢伙莫不成是個瘋子?”
留短髭的那位驀地暴叱:
“宰了!”
聲出形動——卻不是邵崑山或小瘦子先動,先出手的是何敢。
“嗖”的一聲尖嘯驟起,響聲甫入人耳,鞭梢子已到了邵崑山頭頂,姓邵的閃身急退,鞭顫宛若蛇盤,不分先後的套向小瘦子脖頸。
留短髭的仁兄身形突掠,雙手猝翻,兩團金黃透亮的光影齊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