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手看我們鬥口,這時方笑道:“子風佈置得不錯,貴妃也別挑眼了,先進去看看你娘姐姐吧。”我告退了。抱著公主去見母親姐姐。
姐姐大約是不太開心,比以前瘦了好些,不過雙目依舊凜然生威。我將孩子交給她,她高興地抱在手裡逗著玩兒。公主還小,不大認生,只是睜著眼看。母親也喜歡得不得了,邊看著公主邊道:“這孩子真是福氣大,那日可把我嚇壞了,不以為你們孃兒倆……”一邊說一邊拭淚,姐姐道:“娘這是怎麼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妹妹的福氣大著呢,您有什麼可傷心的?”我笑著安慰母親:“是,娘放心,女兒跟公主都很好。”“瞧瞧,”姐姐道:“這小嘴兒跟稚奴一模一樣,真招人愛。”“能不能給我瞧瞧?”嫂嫂在一邊道。姐姐將公主遞過去,我問:“怎麼沒見二哥?沒叫他麼?”“叫了,”姐姐道:“說是一會兒瀏陽王帶了他來。”瀏陽王?母親道:“你三哥原是沒叫他,後來瀏陽王那兒來人幫你三哥整治酒席,說皇上讓瀏陽王跟二哥一起過來。”雖未聽到永璘吩咐,但應該是不會錯的,否則瀏陽王怎麼知道三哥今兒擺酒?永璘待這個弟弟一向很好,叫他來飲宴也不奇怪。嫂嫂道:“我雖未怎麼見過皇上,但這個孩子瞧著跟隨瀏陽王長得有點兒象,那應該是象皇上啦。”我心中沒來由地一動,想想欣嬪和祥貴人的話,這兄弟倆有七八分相似,公主長得象皇上,自然就有點兒象瀏陽王,難怪謠言傳成這樣。正在逗著公主玩,門外有人道:“臣蕭子治參見誠貴妃!”我忙道:“二哥快進來。”門一推,二哥走了進來。
今天二哥換了便裝,人顯得俊氣不少。他本是文臣之後,原有些儒將的氣質,之前多是甲冑在身,是以顯得剛硬,這會兒一襲長衫,反倒變得文雅起來。見了面後,他先打量我半天,道:“娘娘氣色比以前好,人也精神多了。”我笑道:“哥哥也儒雅得緊呢。皇上說哥哥在軍營裡也常看書,不愧是書香世家。”他道:“皇上謬讚,臣實不敢當。”姐姐道:“二哥快別說了,來看看稚奴的孩子,可俊得很呢。”二哥遲疑道:“我腳重聲大,別嚇著公主。”我走過去接過孩子,轉身遞到他手上,他忙後退,連連擺手道:“不,不,我手腳粗重,看傷了公主。”“二哥——”我嗔道:“你便是這麼討厭妹子啊?”“不,不是。”他尷尬,姐姐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你只當她是小妹的女兒,別當她是公主不就得了麼。”就是呀,我遞上去。
他只得伸手接了,小心翼翼的,象捧著一件古董花瓶,他掌大臂長,嬰兒在他手上變得更加纖巧細弱,他低頭看著,漸漸的臉上露出微笑,道:“這孩子象孝懿皇后。”我大為吃驚,脫口問:“你怎麼知道?”二哥道:“瀏陽王書房中掛有孝懿皇后的小像,我常常見的,是以眼熟。”我沒想到瀏陽王這麼想念母親,永璘的母親去世時他只三歲,應該沒有太深的印象。看來,他也是個念舊情的人。想到這兒,覺得自己臉上有點發燒,不由啐了自己一口,他念不念舊情與我何干?二哥只顧看,沒想到孩子尿了,哭了起來,他嚇了一跳,忙不迭地還給我,以為自己弄傷了她,我好笑,跟母親幫孩子換了衣服,再度包好,遞給他,他無論如何不接了,道:“臣粗手笨腳的,恐怕讓公主舒服,娘娘還是自己抱著吧。”姐姐笑得直不起腰,母親跟嫂嫂也莞爾。我硬塞到他懷中,道:“難得有這麼個機會,這會兒不抱,以後可未必抱得著。若不是你,她早夭折在孃胎了,這會兒抱抱算什麼?”一邊教他怎樣託孩子的頭,怎樣抱孩子的腰,這本不難,他很快就會了。由於手大有力,一托起來,就舉得很高,公主開心地笑,融化了他身上的剛硬。我道:“皇上也喜歡這樣舉著她,她最開心了。”二哥怔了怔,問:“皇上也抱過她?”我笑:“常常抱呢,只要過來,必要抱上一會兒,逗公主笑。口中只稱爹爹,不稱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