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奉勸你以後最好不要來了。”
她唇瓣慘白,嘶啞道:“那他葬在哪裡?”
冥熙眸光閃了閃,抿著唇,不肯告知。末了,送她到館門口,最後囑託道:“主公出事的事,只有青書、儂一、我和夫人你知曉,希望夫人能為此保密,保我凌家軍安危。”
她軟軟靠在馬車座椅上,說不出話。
馬車送她出城,並親自將她送到長風他們駐紮的營地,方才離去。
長風依舊是那身素袍,重新長出來的墨髮披散肩頭,俊臉雅緻。他瞧了瞧她憔悴的臉,什麼也沒問,帶她去他的帳篷。
帳篷裡,三路大軍的帥將、孝寧皇后、煜祺太子、太上皇都端坐矮桌後,正莊嚴議事,見長風帶著她走進來,聲音戛然而止。半刻,斷鴻大師出聲道:“輕雪是自己人,我們繼續。”
她臉蛋透白如雨打後的梨花,頷了頷首,退出去了。
長風跟在她身後,摻上她的肩,扶著虛弱的她往前走:“怎麼了?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谷裡出了什麼事?”
她搖搖頭:“我只是擔心你。議事你不在場,沒事嗎?”
“沒事。”長風溫煦笑笑,扶她在一篝火旁坐下,給她盛一碗熱湯遞過來,“我只是代表睿淵來統領攝政王旗下的大軍,以及告知一些先帝的口頭遺詔,輔佐太子,至於行軍佈陣的事,我一竅不通……輕雪,你在來這的路上遭埋伏了?”
他狹長鳳眸瞥瞥她肩上翻開的布帛。
她端著熱湯的素手在微微打顫,眼簾壓下,淚光在火光前閃動,沒有說話。
長風看著她的發頂,眸中閃過一絲擔憂,坐到她身邊:“假太后刺殺凌弈軒的事,我聽說了,凌家軍一定以為是你刺殺了他們主公……”
“是我殺的!”她突然道,抬起頭,手中的熱湯摔落下去,濺在繡花鞋上卻毫無知覺,“那個假太后是我,是我一劍刺向了他!”
“輕雪?”長風微怔,視線由她絕望的臉,轉到她毫無知覺的腳,在察覺到她的反常後,火速抱起她,奔進帳篷裡給她脫掉襪子。
輕雪卻在這個時候,一把緊緊抱住了他,纖細的身子在不住打顫,清喉裡發出痛苦的聲音,“長風,他死了。”
長風身子猛的一僵,緩緩推開無助的她,“你為什麼要殺他?”
她退到床裡,抱著自己:“我被人控制了。”
長風臉色大變,朝她爬過來,重新將她抱進懷裡,“那邊並沒有傳來任何關於睿宗王遇刺身亡的訊息,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她閉上眸子:“我剛剛從帝都過來,他是真的死了,沒有人肯告訴我他葬在哪裡!”
長風感受著她的痛徹心扉,愈加抱緊她,輕撫她柔順的長髮,“這不是你的錯,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你們。你知道麼?你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她睜開眸子,淚光隱隱:“對不起,長風。”懷有身孕的事,她早知道了,是在上次接綦兒的村落懷上的,她與他的最後一次。溫情過後就是離別,她賜了他一縷斷髮和一封訣別書,從此各自天涯。
長風眸中閃過一抹痛楚,下床站起身:“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也許我與你的情緣,早在睿淵橫插一腳的時候就斷了。”
她將身子側倚在牆上,側身斂眸,一身悽楚:“長風,一個心已枯萎的女人是配不上你的。他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輕雪,你終於說出這句話了。”長風坐到床邊,為她撩起頰邊的髮絲,輕輕一笑,“感激不是愛,你裹著感激之情的愛讓我感到沉重、感到壓抑,如果可以再選擇,我選擇先遇到你。”
而後輕輕走出去,立在帳篷外,看著遙遠的天際,一眸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