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並未抬眸,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赫連長歆胸口的血花,在溼透的衣襟上逐漸蔓延,逐漸擴大……他臉上的神情,也逐漸變得哀慼,彷彿那個他深愛的女人,已經死去了一樣。
“當年,司馬府慘遭血洗,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你只知自己僥倖逃過一劫,卻不知道除了你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孩子也躲過了那一場災難!你只知你是因為恰巧出府而免遭荼毒,卻不知道若非城主暗中安排,你根本不可能逃脫生天!你只知道身負血海深仇,卻不知道,當年……下令屠殺司馬府一家的那個人,正是你現在口口聲聲要為其報仇的烏真女皇!”
“你胡說!”
上官無夜臉上的神色陡然變得銳利了起來,完全不相信菡萏公子所說的話,就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激憤之下,手裡的利刃又攥緊了三分,看向赫連長歆的目光愈發怨毒,極欲置之死地而後快……所有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的陰謀!
當年司馬府遭血洗一事,赫連長歆十有**便是幕後黑手,否則……她又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司馬一族世代忠良,勞苦功高,為烏真王朝立下無數功勞!女皇怎麼可能會下令屠殺司馬府?!更何況,當年司馬一族罹遭不幸之後,女皇還曾發出皇榜昭告全朝,為司馬府的亡靈哀祭三日,齋戒半月!女皇素來厚待司馬府,血洗之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呵呵……”
菡萏公子卻是淡淡一哂,視線緊緊纏著那把刺在赫連長歆胸口的利刃,眸中盡顯焦慮之色,然語調依舊是波瀾無驚,冷定沉著。
“你說得不錯,司馬府勞苦功高,若是沒有天大的罪名,烏真女皇自然不會明著對其下手,但……光天化日之下不行,不代表不可以半夜行刺。不然,你以為……為何過了那麼久,烏真女皇始終沒有緝拿到當年血洗司馬府的兇手?甚至……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嗯?”
上官無夜冷眼望著他,尖銳的視線穿透重重雨幕,似乎要將三步開外的那個男人刺穿!
“不要說了!無論你怎麼挑撥,單憑你的一面之詞……哼,我是不可能會相信你的!”
瓢潑般的大雨嘩啦啦潑灑而下,將菡萏公子整個人淋得透溼,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成股流下,微蹙的眼睛被雨打得有些睜不開,只有兩片薄唇仍在一張一合,沒有理會上官無夜的抗議,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當年司馬一族之所以會慘遭滅門之災,並不是因為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狀……而僅僅只是因為你的孃親,也就是當時的司馬大祭祀,在宮廷的宴會上酒後失態,大放闕詞說了一句謀逆之語,才得罪了烏真女皇……呵呵,女皇的猜忌之心到底有多重,想必不用我多說,你侍奉女皇多時……必然是比我更清楚的。”
聽他說得這樣真切,有板有眼,並不像是胡編亂造,且所言之事十有**也確然為真,上官無夜雖然懷疑他在故意挑撥,卻也忍不住想要知道當年司馬府滅門的真相。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放不下的唯有兩件事,一是女皇的仇,二是父母的仇。
所以,不管菡萏公子的話裡幾分是真幾分是假,若能藉此求得當年血洗司馬府的仇人,也算是了結了多年來未償的夙願。
倘若當年殺害司馬一門的人也是赫連長歆的話……哼,那更好!所有的仇在這一夜便都可以報了!
剔著眉梢,上官無夜依舊滿臉狐疑:“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菡萏公子實話實說:“城主醉酒失言,我無意中聽到的……這件事,她提了可不止一次。”
上官無夜冷哼一聲,傲嬌臉。
“你這是在耍我嗎?這個女人的話,我怎麼可能會相信?!”
菡萏公子的口吻不溫不火,卻是十分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