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然一笑,“信我?你這話真是矛盾,他若信我,又何須防我?”
尉遲尊閉嘴不言,他清楚她不會不知道答案。
“帝王?真是最不可信之人!生則信,亡則棄!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有信用可言!”摸了桌子上的手爐抱進懷裡,“你這幾手玩得確實高明,輕輕鬆鬆從我手裡拿走了一切。”嘆一口氣,回臉望向尉遲尊,“我這輩子唯一看走眼的人,真就是隻有你一個了,沒想到我栽在了一個自己最看不上的小輩手裡了啊……你確實夠耐性,夠忍勁。”
“謝母后褒獎!”尉遲尊略微低首。
“……你也忍我很久了吧?如今前面那幾個羽林軍也被你控制了,今晚過後,整個大魏天下又將惟你們尉遲家獨尊了,給我這個敗寇說說吧,我真想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預謀的。”抱著手爐坐到一旁的軟榻上。
“入夜了,母后請安歇吧。”他從來沒想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畢竟奪了這權柄並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大魏的危機才剛剛開始而已,拱手並轉身欲走。
“就是現在去,怕也救不了了。”悠然地說了這麼一句突兀的話,及時拉回了尉遲尊的注意,他明白她在說什麼,卻又不是很肯定。
見他停在門口不吱聲,太后莞爾,“看來我做得確實不錯,今天你能為她停腳,明天也就能為她禍國。”
尉遲尊側了一半臉,終還是轉回頭繼續往外走,身後太后的話卻不絕於耳:帝者,有國無家!
像是怎麼也甩不開的魔音一般,他用力鎮定情緒,可仍然是怒氣高漲,不知是為了守靈塔內命在旦夕的金云溪,還是為了太后那句“帝者,有國無家”,總之,今晚的完勝情緒是一掃而空了。
“皇上?”兆席緊跟在尉遲尊的身後,本以為皇上這次跟太后請安的時間會長一些,畢竟這麼多年了,從大王子戰死沙場到如今,皇上一直都想從太后手裡奪了這大魏的權柄!如今得到了,沒道理不跟太后多“聊”幾句,“皇上,擺哪兒的駕?”
一個急停,害兆席差點撞上他的後背,“奴才該死!”
“守鷹!備馬!”
“皇上!”守鷹錯愕,這麼晚了,皇上要到哪兒去?
尉遲尊從來不喜歡說兩遍同樣的話,尤其號令,如果誰讓他說了兩遍同樣的話,結局多半很簡單,要麼消失於世,要麼消失於君前!守鷹自然是清楚這一點的,因此在錯愕過後,迅速消隱於黑暗裡。
“兆席!”
“在!”
“宣朕口諭!明日停早朝一日,改朝會為議事廳機要集會!命兵部尚書汪淵領頭,議題——對金防衛!”一邊疾步,一邊號令,一群小太監也緊跟在周圍挑燈。
“是!”雖然兆席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急事,但能讓皇上這麼著急的,肯定不會是小事。
守鷹離去後,守鶴接替他跟在尉遲尊身旁,一旁的小太監們甚至有些納悶,連他們都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就如同守鷹從來都沒離開過一樣。
沿著宮道一路疾步走向御馬圈,在一道大紅宮門處拐了個彎,突然尉遲尊停住了,一行人也跟著停了腳步。他還記得眼前那棵楓樹,那棵她接落葉的楓樹,她那句“尉遲尊,你會背叛我嗎”像幻景一樣出現在了他眼前,可是——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得不是去找她!
“皇上!馬備好了。”守鷹神出鬼沒地冒了出來,守鶴則神出鬼沒地消失。
尉遲尊攥緊拳頭,背到身後,又鬆開,“下去!”
守鷹頓了一下後才低頭領命,他知道可能是雲妃那裡出事了,能讓皇上患得患失的,目前還只有雲妃一人。
“兆席。”
“在!”
“立即傳汪淵、葛伏友進宮!”再次攥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