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楚妃探究的視線再次定格在我臉上,好半響沒有說話,耳邊只有湖水輕微的拍岸聲,彷彿剛剛的琴音也只是一片虛幻。
“藍嬤嬤,你先下去。我想和這位姑娘單獨說幾句話。”良久,楚妃低聲吩咐宮人。
“娘娘,這……”宮人疑惑地看了看我,露出一抹擔憂的神色,“這姑娘來歷不明,小心為上。”
“藍嬤嬤……”楚妃聲音拔高,語氣裡含著一絲命令意味。宮人見勸服不成,只得無聲退下。
待亭內只餘我們兩人,楚妃拉裙輕轉,如同月下仙子立於綠琴跟前,纖細的手指撫上琴絃,顫聲問道:“你怎麼會彈那首曲子?”
啊!我微愣一下,看著她在亭中明麗的倩影,恭敬回道:“故人所授,宜家只是有幸學之。”對啊,沾安心的光,算有幸吧?
“她是誰?”楚妃語調平穩,難以辨別情緒。
“……娘娘,”我遲疑幾分,不知說還是不說。我不清楚安鳳嫣究竟與這宮裡的人到底有什麼關係,這個時候,究竟能不能把她的名字告之?而這個楚妃,又能否相信呢?
楚妃見我面露猶豫之色,輕嘆一聲:“是不是姓安,閏名鳳嫣?”
我抬眸看進她清澈的眼裡,她的眼映著月色,倒出了一些莫名的情緒,彷彿是多年的心事被糾出般難過與痛苦。看著看著,我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了一抹莫名的信任與不忍,咬唇認真地點了點頭。
楚妃俏然一笑,美得讓身後的湖光也失了顏色,那是一種不同於鎖兒傾國傾城般震人的美,她美得淡雅,美得溫婉,讓我想起了月宮中那個抱兔自語的仙子。我突然醒悟起來,原來楚桐那張豔若桃李的臉,竟是得益於這位絕色的姑姑。
“我真是糊塗,這天下就有兩人會奏這首曲子,一個走了,還有一個自會是她。”
天下就兩人會?我疑惑抬頭,問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楚妃轉眸看我,眼裡映入了我疑惑的臉龐,她淡淡道:“姑娘,這首曲子萬萬不要再彈罷,尤其……”她驟然一頓,眼簾半掩,半響又道:“不要在這皇宮裡彈……”
明明是如此溫婉的聲音說來,最後一句卻讓我毛骨悚然。她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剛剛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朝,而這旖旎的美景,卻陡然化作一張血盤大口,若不是我逃得及時,此時已經被吃幹抹淨了。
楚妃看出我眼裡的驚愕,轉頭吩咐亭外的人:“藍嬤嬤,派人送這位姑娘出宮。”
我心下一震:“娘娘,這……天涵公主她……”
楚妃不置一言,只定定看著我,眼裡有著與外表不相協調的堅定。我落在她的眼中,猛然間一股溫情穿透心胸,那感覺,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躺在媽媽的懷裡,那麼舒心而安全。我緩緩啟唇道:“宜家,謝楚妃娘娘。”
我也不清楚為何自己對楚妃有如此多的信任,等我意識到已把自己和安府的關係坦然告之時,楚妃送我出宮的馬車,就已經安然地停在了安府大門口。我掀簾下車,看到焦急立在安府大門的身影時,並非能說沒有一點訝異。我玩笑道:“廣叔,你的眉頭者揪得快沒了,你還揪?我不過是失蹤了一天,這安府還能著火了嗎?”
安廣一邊把我迎進府裡,一邊開口:“業城急召,楚公子今早離開了。”
呃?好事啊,我本來還在頭痛怎麼面對楚桐呢。不過,業城急召?我淡眉微蹙,開口道:“業城有事?”
安廣搖頭:“老身不知,不過,鎖兒姑娘也一塊走了。”
嗯?鎖兒也走了?“為什麼?”我腳步定住,疑惑開口。
“秦先生今天來就帶走了鎖兒姑娘,他還留了一封信給你。”
該死的!我嘴角抽搐,扯笑道:“廣叔,下回你能不能一次把話給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