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侍衛抬頭看向車簾,平日裡,公主的車駕從來不曾檢查的。可是今日,他卻有些奇怪。因為他記得,天琳公主,今日並未進宮。
“能不能掀簾讓屬下看一下?”盡職的侍衛拱手行一禮,“入宮冊上並沒有公主入宮的記錄……”
“這……”
隨行的宮女一臉猶豫,正想低頭問車內人的意思,一偏頭,卻發現不遠之外,正緩步而來的一個人。
官袍著身,正是當朝尚書,駙馬向惟遠。
宮女的面色,剎時有了些變化。
“怎麼了嗎?”向惟遠走近。
侍衛向前一答:“公主要出府,可是小的卻沒有冊上發現公主進宮的記錄。”
向惟遠一怔——他也記得,天琳今日並沒有打算要進宮。
他向車旁掃一眼,那個宮女的身影,雖有些熟悉,他卻從未在天琳身邊見過。視線一劃,突地落在宮女腰間的飾佩上。
他記得,那個飾佩,出自青藻宮,他只見過一個女子的身上帶有,他在心底,緩緩念出那一個名字——冷暖。
他突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公主是我昨日帶進宮的,”向惟遠淡淡地一答,轉身看向守宮侍衛,“她昨日,留在準皇后娘娘那裡歇息,並示出宮,沒有記錄也是正常的。”
“原來這樣啊……”盡職的侍衛心裡如同一塊大石落地,簡單地開門,再放行。
……
這個晚上,我所知道的事情就只有這些,再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因為,我已經出了宮門。
是的,那馬車中坐的人,是我。天仁二年九月,一道訊息傳遍朝祈,夏宜家產後體虛,不幸殞命。孝揚帝感念夫妻情深,賜號德敏皇后,葬入皇陵。至天仁六年,後宮之中,並未召入一人。孝揚帝如此念情,一時間被朝祈百姓口耳相誦。
天仁七年初,孝揚帝念情至深,又不堪國血繁重,薨於太元正宮內。其弟祈彬繼位,改國號天赫。
天赫元年春,寧悠谷的風聲,依舊和過去的每一年一樣,清洌得像泉水。
青玉色的翠草叢裡,有短髮的小男孩,悄悄靠近了一堆高聳的草,突地,一聲大叫:“姐姐,你在幹什麼?”
“噓——”靠著草堆掩蓋身影的小女孩,在受到驚嚇的幾秒內迅速地轉過身,敲了自家弟弟一個大頭,“吵什麼?小心別把姑姑給嚇著了……”
“姑姑?”男孩小小的眉頭皺起,踮了腳尖左右看去,“哪兒呢?”
“啪!”又是一下爆慄,“說你矮你還不承認!”纖細小手指指向草外一處空地,“那呢!”
男孩抬目,果然望到不遠之外的空地上,有一個人影。
白衣白裙的女子安靜地坐著,手邊是一籃還沾著露水的拾玉草。微微的風中,女子唇微動,似是在喃喃自語。
“姑姑又在跟羿叔叔說話了?”
“哪裡有的事?我聽娘說,姑姑來到這裡的時候,羿叔叔就已經是個半死人了。從頭到尾,姑姑就沒有能跟羿叔叔說上過一句話。”
“那她是在跟誰說話?”男孩的小手指指向前方草地上一塊微隆的突起,“我聽娘說,羿叔叔就埋在那裡。姑姑每天來這裡,就是為了要跟羿叔叔說話。”
女孩嘟起嘴,不悅地瞪向自家弟弟:“才不是呢!”
“是!”
“不——啊!”女孩反駁的話,突地嚥了回去,纖細小指指向從路的盡頭走來的女子,“娘過來了。”
聽到自家孃親的腳步聲,姐弟倆的臉上同時染上驚慌。一溜煙兒,只轉眼的瞬間,已經跑得沒影。
寧悠谷口已經站立了良久的那個男子,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了這兩個如兔兒一般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