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飛揚,倒像個即將乘風歸去的謫仙。
“你們回去吧!”賀林平拼出氣勢高喊,他的目光落在身著鐵甲的賀端庚身上,使他不由的回憶起今晨賀端庚的威逼:你若不同那徐康策斷個乾淨,老臣便獨騎一馬去迎戰千軍!
賀林平仍是把賀端庚當做至親之人看待,爺爺以他自己的性命要挾,賀林平如何能看爺爺如此命喪,可他又如何能要了徐康策的性命,心中想著救他還來不及,又怎可下令誅他。兩人俱是他心中之人,兩股力量在他心中拉扯,幾乎要生生將魂魄撕成兩半。
賀端庚策馬向前,走到隊伍的前端,又抬頭盯著說出一句話後便沉默了的賀林平。賀端庚的神色全然落入了賀林平眼中,賀林平了然,賀端庚是在說,若自己還不能有個決斷,他便要一人迎戰了,賀林平絲毫不懷疑賀端庚的說到做到。
“徐康策,帶著你的軍隊回南疆。”賀林平又是高喊,卻見賀端庚驅馬又前行兩步,已然到了隊伍最前方,賀林平只得再呼,“這天下是王家的……”
“黃口小兒,恬不知恥!”宏族大王高喝,打斷了賀林平的喊話。
宏族大王身側的徐康策一直仰頭盯著賀林平,他並不能看清賀林平的面容,只能見著那人模糊的身形和被風吹鼓的黃袍,像極了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若徐康策能看清賀林平的面容,必然能讀懂他內心的掙扎和憔悴,只是那人的面容掩在逆光的陰影裡,一絲一毫都不能讓徐康策窺察。徐康策能感受的,只有賀林平字字針扎的話語。
“賀林平!可是你引我毒症?”徐康策高聲質問,心中催促著,快告訴我不是,快快告訴我。驚帆也在此刻嘶鳴起來,似乎同主人一樣,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賀林平看向自己的掌心,淡色的痂痕依舊,這毒如何不是自己引的,只是自己的血引這毒症慢了幾日罷了。
“我……”賀林平才吐出一個音節,賀端庚便半個馬身出了大軍,身後的東山軍也齊齊舉起刺矛,對面的宏族大軍見此,也整軍齊行兩步。
賀林平在高處看了個分明,若是自己說這不是自己做的,賀端庚必然第一個殺過去,也必然第一個喪在宏族鐵騎之下。
“你可是一直在騙我,從進我府中起就在騙我?”徐康策又是高聲質問,他心下愈發急躁,驚帆也不停躁動著,前蹄刨土不休,坐立不安的神情同主人一模一樣。
賀林平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雙手緊緊扣著城牆的青磚,死死的用勁,指甲裂開,絲絲鮮血滲入磚牆的縫隙,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我一直在騙你,沒想到你竟然都信了。”
像是無數只螞蟻輕輕啃噬著自己的心,徐康策覺得自己的心臟麻麻的鈍痛,一絲酸脹湧上心頭,帶著一分委屈三分不甘,漸漸發酵,釀成了瘋狂的憤怒,像一把火,從胸膛開始燃燒,燒盡了信任,燒盡了理智,燒盡了感情。
我一直在騙你……這句話在徐康策腦中嗡嗡作響,像一柄大錘用力敲擊著太陽穴,徐康策幾乎想仰天大笑,笑賀林平的虛情假意,笑自己的曾經真心,這一瞬間,他似乎看到父親瀕死前的模樣,那不能瞑目的眼中俱是對自己的失望。
一把匕首凌空跌下,正午的陽光實在太過明亮,讓徐康策清清楚楚的將那匕首識了個分明,正是大婚那日他交給賀林平防身之用的匕首,也是那日梅樹結義時賀林平歃血所用的匕首。
徐康策想抬手去救那匕首,可匕首沉得實在太快,離得也實在太遠,徐康策抬高了手只能握到空空如也,那匕首悶聲落在兩軍間的空地,刀鞘破碎,一片一片零落在泥中,露出刀刃閃著刺眼的白光。
徐康策抬頭去看高站城牆之人,那人就像釘在那處一般,一動未動。徐康策只覺過往一切都如著刀鞘般高空墜落,片片零落成泥,心中不覺冷哼,人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