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睡?」
陳嘯之低聲問,生怕吵醒了她似的。
沈晝葉悶在他胸口,聲音小小的:「……嗯。」
於是在漫天溫柔星辰之下,他俯身吻了姑娘的額頭。
年輕的星在這夜裡交匯在一處,交融為創世的星雲,親暱無間,終至密不可分。
無人見證,唯有亙古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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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人還說,永生其實並非夢境,死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太初生物阿米巴原蟲無以謂衰老,繁殖就是細胞分化,因此更無以謂『死亡』——我們所熟知的死亡與毀滅,是伴隨著更絢麗的東西而生的。
譬如性,譬如有性生殖。
與細胞分化不同,有性生殖給出的是遺傳基因。從有了性的那一刻開始,生命不再是對自己的盲目複製,突變和激進進化成為了可能。
自此個體無法被複製。
死與生、無盡的演化給予了他們的夢與追求,賦予了他們愛與被愛的熱烈。
生命自此絢爛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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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他們去大峽谷看日出。
直升機駛過破曉前的黎明,沈晝葉睡眼惺忪地蜷縮在毛毯裡,從機翼裡看東方天際躍出第一絲火。陳嘯之坐在一旁,過了會兒將圍巾摘了,裹住了沈晝葉毛茸茸的腦袋。
「凍死你。」他沒半點好氣,手上將圍巾仔細掖進女孩子的領口。
沈晝葉早就知道他的破脾氣,晃了晃腦袋,哼唧了一聲。
開飛機的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風從窗舷向裡漏,沈晝葉覺得冷,悄悄朝陳嘯之的方向蹭了蹭。
陳嘯之立刻以一條胳膊攬住了她。
那動作十分自然,甚至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大叔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忽而道:「你們不太像小情侶。」
「嗯?」陳嘯之一愣。
「你們——」那飛行員想了想,又說:「給人的感覺非常細水長流。」
沈晝葉睜開眼睛,迷茫地看飛行員,飛行員又笑著問:「看你們兩個人年紀不大,但在一起很久了吧?」
還不待沈晝葉搭腔,陳嘯之就笑了起來,回答:
「對。」
他說著攬緊了女孩子的腰,青年手掌熾熱,溫度透過毛毯滲進了這個清冷寒冬。
沈晝葉閉上眼,覺得自心裡發出一絲熨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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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下了直升機,腳下懸崖萬丈,長河於峽谷裡蔓延千里,天邊瀕臨破曉,矇矇黑暗中現出第一縷光。
沈晝葉裹得像個球,陳嘯之也是,兩人在千里冰封朔風割面的、烏漆墨黑的山頂上站著,凍得哆哆嗦嗦。
「好、好冷啊……」沈晝葉哆哆嗦嗦。
陳嘯之說:「要看日出……沒辦法,冷的話往我這裡靠靠。」
於是沈晝葉往陳嘯之那裡湊了湊,陳嘯之慷慨地拉開外套,將她裹在了裡面。
沈晝葉趴在他肩頭小聲嘀咕:「我想喝熱黑糖波波。」
陳嘯之一愣:「熱黑糖波波?那是什麼?」
「大悅城新開了一家喜茶……」沈晝葉溫和地說:「挺好喝的,回國我帶你去喝。」
陳嘯之說:「行。」
「……只只,我們初中班裡其實後來組織過幾次週年聚會,你知道吧?」
陳嘯之道:「知道。」
沈晝葉撓了撓頭:「也對,你怎麼說也是班長,他們肯定要先聯絡你的……但是你一次都沒去。」
「……嗯。」
沈晝葉小聲問:「怕我?」
陳嘯之沒說話。
「——也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