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
谷秋莎都不敢去看對方眼睛,一年前她居高臨下地過'奇qisuu書網'來,面對這窮困潦倒的母親,施捨般提出收養她兒子的願望。如今兩個人卻交換了位置,雖然年齡相同,她卻似乎比何清影還老了好幾歲。
“谷小姐,你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何清影看到了她胳膊上的黑紗,谷秋莎苦笑一聲:“家破人亡!”
“怎麼會呢?”
“你是在裝小白兔吧?”谷秋莎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我剛從追悼會上下來,把我的父親燒成了骨灰。”
“對不起!”
何清影自然地後退了一步,盯著谷秋莎看了幾眼。
“我身上帶著死人的晦氣呢,不要靠近我哦!”
“這個……真是非常遺憾,以前承蒙您的關照,我心裡還很感激,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必了,我怕打擾瞭望——”谷秋莎剛想說出“望兒”二字,馬上改口道,“司望。”
“剛過放學時間,我還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家呢。”
“何小姐,有句話我想跟你說一聲——雖然,你兒子是個難得的天才,但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望兒確實超乎常人的聰明,但在我的眼裡,他仍然是個普通的孩子,天涼了要加衣,生病了要送醫院,喜歡吃媽媽做的飯菜,僅此而已。”
不過,從何清影說這番話的眼神來看,谷秋莎斷定她在說謊。
“你相信嗎?人死後是會有來生的。”
“谷小姐,你在說什麼?”
“大概每個孩子剛出生時,都會殘留上輩子的記憶,無論是平安幸福壽終正寢,還是命運顛簸死於非命,抑或像某些人那樣英年早逝。所有美好的,悲傷的,矛盾的,無奈的,痛苦的記憶,都會糾纏在嬰兒腦中——這就是他們徹夜啼哭的原因。然後漸漸遺忘,直到再也記不起一星半點,大腦完全空白成一個稚童。”谷秋莎看著樓上那個窗戶,腦中全是另一個人的面容,第一次與他相遇的傍晚,“或許,在許多年後的街頭巷尾,偶然遇見前世的那個他,驀然回首似曾相識,卻已相隔整整一個輪迴。”
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情懷,居然文縐縐地說了那麼多。
何清影似被觸動,低頭自語:“但人總是要忘記的,還是忘記了更好吧?”
“你認識一個叫小枝的人嗎?”
這是司望做夢時念叨過的名字,何清影茫然搖頭:“不知道。”
“如果,你也沒有發現他的秘密,那麼你必須要小心了!這個孩子身上帶著詛咒,會讓所有身邊的人遭遇不幸,比如我的一家,比如你的丈夫,還有你——”
“夠了!”何清影終於露出怒容,“你不覺得這是很過分的話嗎?”
“對不起,你是做母親的,但我也是個女人,我真的是為你好,希望你能聽進我的話,否則的話……再見!”
谷秋莎頭也不回地走了,在路邊打上一輛計程車,天黑後才回到自己的家。
不錯的一間公寓,月租金五千元。她還是藏了些錢在身邊,出事後變賣了珠寶首飾,可以供自己衣食無憂。
剛進玄關,脫下鞋子,聽到一陣急促的聲音,剛要回頭的剎那間,後背心一陣冰涼。
緊接著刺骨的疼痛,似乎某種堅硬的物體,來不及掙扎與尖叫,心臟已被刺破。
谷秋莎三十六年的生命裡,最後一眼所見到的,是掛在牆上她與司望的合影。
“你殺了人以後,一切都會變了。你的生活就從此改變了,你的餘生都要提心吊膽地過活。”
1995年,她與申明躺在床上看過一卷錄影帶,一個月後,他死了。
第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