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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侍衛處
方解身上的鎖鏈已經被開啟,離開那張冰冷的石床讓他覺得自己舒服了一點。右臂和胸口上的疼痛已經輕了不少,最起碼不會一觸碰就冒汗。離開石床的方解平靜的讓人奇怪,不喊叫,不怒罵,不掙扎,不反抗,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把這間石室牆壁上掛著的所有刑具都認真看一遍。
他還有心情摘下來一件,研究了一下如何使用。將那件拔指甲的鉗子在自己手上比劃了一下,他竟然還咧咧嘴配合自己的動作。
所以當丘餘走進這間石室看到方解的時候,不得不詫異了一下。連她都有些不解,在這樣一個環境下,突如其來的變故之後,這個少年居然還能表現的這樣鎮定。甚至很輕鬆,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兒對自己生死的擔憂。
“先生,您來了。”
方解微笑著丘餘打招呼,這讓丘餘眼睛裡的愧疚越發的濃烈起來。
“對不起……”
她說了三個字就沒辦法再開口,也不敢去看方解的眼睛。她垂著頭,看起來就好像她才是那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在半月山月牙潭邊吃六腮魚的時候,墨萬物跟我說過關於您的一些往事。因為他的講述所以我心中對您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怎麼說呢……彪悍的天才?雖然他不肯多說,但我能推測到您在演武院的身份絕對有些特別。”
方解笑著說道:“但是今天您的樣子和我印象中的不相符啊……”
他在石床上坐下來,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陋室簡居,我做床您坐椅子。就是沒有茶,要不我招呼一聲試試看他們送不送?”
“方解”
“嗯?”
丘餘抬起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不恨?”
方解笑著搖頭:“怎麼會不恨?不過我恨的不是您,因為我思考了很長時間才確定,這件事跟您肯定沒有一點兒關係,如果有,也是因為您對我體質研究之後給了周院長一個很誠實的答案。這不是您的錯,因為您只是沒有說謊。我也不恨周院長,如果換我坐在他那個位子上,只怕會做的更加直接。我甚至不恨陛下,還是同樣的理由,站在他們的角度來思考,我好像真的很可疑……可疑,就該死。”
“那你恨什麼?”
丘餘問。
“恨我自己啊。”
方解認真的說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聰明的傢伙,見過的所有人也都會說,方解,你是個聰明人。聽的多了,連我自己都有些飄飄然。若沒有這事,我真沒發現自己竟然這麼白痴。在一個安逸的環境裡時間久了,我就忘記了應該對外界保持最起碼的戒心。我的恨在於自己的白痴,就是這樣。”
“就在您來之前,有個叫孟無敵的人和我談了很久。我很感謝他沒有用刑,雖然我知道不動刑絕不是他有資格能下令的。他告訴我,我現在的罪名是疑似佛宗的佛子……我也很感謝他說的很真誠,沒有隱瞞什麼。唯一不爽的是,這個罪名聽起來很嚴重可偏偏我一點兒也不明白。”
“方解……這不是你的錯。”
丘餘的鼻子一酸,心裡堵的有些難受。
方解道:“不對,就是我的錯。”
他掃了一眼那些刑具,語氣平和的說道:“如果我的閱歷再深一些,我就會知道輕易的表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是多麼危險的事,而不是一件值得吹噓顯擺的事。在演武院的考試中我得了個九門優異,這不是犯傻的開始。但卻是引出現在情況的根源,如果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學生,周院長就不會對我的體質感興趣,那麼……我現在應該還坐在演武院明亮的教室裡,聽著您講課。”
“而不是這裡……如此陰暗森寒。”
方解指了指四周,最後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