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悵然,自言自語的說:“這個刺青和我的生命是父母給我的全部的東西,其他的卻都是爺爺留下的。”
她又不自覺的抬手摸了摸刺青的位置,目光裡有一種人麼懷念親人時,特有的柔情和悲傷。
“姐,很少聽見你談及你的父母,他們是怎麼樣的人啊?”
這個問題海妹也不太清楚,爺爺在世時,總是很少提及他們,即使是她苦苦追問,爺爺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兩句話。
“他們啊,是像村裡其他人一樣,老實、勤快又善良的人。他們很相愛,兩人生活的不富裕,但都很知足。後來有了我以後,日子就更拮据了。一次,父母出海打漁,可船翻了,村民找了三天,也沒有見到他們的影子。”
其實這個故事裡,只有最後一句是出自爺爺之口,其他都是出自海妹的想象。
“那就是說,大海要了你雙親的命,你恨它嗎?
恨,這個詞在她的童年時常出現。每當她看見村裡其他孩子,高興的騎在爸爸肩上,或者沉沉的睡在母親的懷裡時,她的恨就如同滔天的巨浪,一瞬間就打翻一切。可後來,爺爺對她說:“海妹,大海是我們所有人的父母,它給了我們生命,養育了我們,但有時它會因為寂寞而把自己的幾個女子叫回身邊。你不要怪他,其實那裡才是我們漁民的歸宿,等百年之後,我們都會在那裡相聚的。”
海妹沒有把爺爺的話直接告訴她,而是反問:“那你恨它嗎?”
“恨,但很矛盾,畢竟我們海民世代都仰仗大海的恩賜,就算是親人不斷的被無情吞噬,大家也都對他感恩戴德。”
“你不要恨,我們早晚有和家人再相遇的時候。人在這一世的緣分,其實是早就安排好的,恨只會讓你更加悲哀而已。”
“恩,我會慢慢改變我的態度,因為我父親也常說,他是大海的孩子,他愛這片海。”
話說到這,氣氛便有些沉悶了,兩人再沒有說話,繼續做著自己的女紅。直到快中午的時候,龐鵬的到來,才打破了兩人之間少有的沉默。蕙蘭遠遠的就看見了龐鵬,她大聲的跟他打了招呼,然後對海妹說:“姐,龐大哥來了,我去做點吃的,你們慢慢聊。”
海妹也放下了手中的活,靜等著龐鵬慢悠悠的走過來。
“你怎麼出來了,傷不是還沒好嗎?”
“中毒而已,不過是傷了些元氣,渾身沒勁。出來散散步還是沒有問題的,再在床上憋著,我就更是傷上加傷了!”
海妹見他又有心情耍貧嘴了,知道他的傷已無大礙,便說:“這些日子你還是好好歇歇,過兩天血潮過了,估計又不太平了。”
龐鵬點了點頭,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早早準備的一肚子的話,也一下煙消雲散,氣氛有些尷尬起來。他不好意思的一低頭,發現了海妹的手裡的刺繡,便拿來看了看:“怎麼只有一隻鴛鴦,另一隻呢?”
剛提出這個問題,他就後悔了,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太蠢了。
“還沒來得及秀呢,我想先吧其他的秀好。”
她隨便找的理由,連自己也不相信。話題說到這裡,又無話了,只能再說點別的。
龐鵬再也找不到話題,而海妹則兩手不住的擺弄自己的刺繡。
“海妹,你跟我來!”
過了好一陣,龐鵬才終於鼓足勇氣,拉著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朝後山跑去。她有些無措,沒想到龐鵬會這樣。在他們的微喘中,兩人飛快的跑上了山頭,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隨風狂嘯著飛逝,而卻又在他們登上山頂的那一刻停住了。一時間,山上驀的明朗起來,連那些早就被習慣了被樹林廕庇的地方,也透出不尋常的光亮來。
此時的海妹已累得氣喘吁吁,她定了定神,才想起剛才自己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