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淋頭,模樣甚是狼狽。
鏖戰終於結束,眾人面面相覷,不由得會心一笑。
◇
一切結束時,天色已是在晨與昏之間掙扎,即將破曉。
篝火升騰,火星發出噼啪聲。
晴良執起時鶴的左手,傷口經雨水泡發已是發白。
他身上沒有乾淨的方巾了。
晴良皺著眉,教訓,“你怎麼自己割自己也下手這麼重,割這麼深。”
時鶴眉目緩和,斂眸靜聽教誨。
這時。
“諸位。”扈月起身,走至三波人馬中央。
“此次南疆獸潮的頭妖能如此之快斬落,全賴諸位鼎力相助,扈月在此謝過……”
扈月說完,微微欠身鞠躬。
威脅最大的頭妖斬落,剩下的妖獸便難成氣候,加之今夜所殺妖獸數量已足夠龐大,眾人神情放鬆。
扈月提步,往伏雲宗眾人的方向去。
“晴良道友。”扈月站定出聲。
只見晴良與時鶴捱得極近,晴良正捧著時鶴的手,神色坦然,像是絲毫未覺有什麼不對。
扈月的目光與時鶴那雙極靜的灰瞳匆匆對上。
扈月眼神一暗。自小,他們便是被拿來比較的對手,沒想到在這種事情上也會對上。
晴良本在與時鶴說話,聽見扈月的聲音方才抬頭。
他放開時鶴的手,站起身,“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告訴你,我們給那三隻獅鷲都用了藥,傷得最重的那隻小獅鷲也已脫險無事了。”扈月望著晴良道。
“那太好了。”晴良面色一喜。
扈月雙目劃過晴良面上的喜色,繼續道:“南疆溼熱,妖獸活躍的數量與躁動次數遠非北境、西塞能及。妖獸時常狂躁越界傷人,但人力有所不足,因而祖輩們方有了馴養靈獸抵禦妖獸的傳統。”
“此法守護了許多南疆族人免受妖獸之害。但它延續至今,在驅策靈獸上確實存在諸多陋習。”
“這些陋習,非一朝一夕能改。但我保證,未來,一切都會向好的。”
扈月烏黑的雙眸目光堅定,聲音沉穩有力,莫名叫人信服。
晴良見扈月特地來向自己解釋這些,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晴良是客,擅自干預了你們的行動,也是實在失禮,我並非蓄意冒犯,還望你們不要怪罪。”
扈月搖頭,“是阿熙言語多有衝撞。”
此番說開,叫晴良心情又明朗了不少,他長舒一口氣。
時鶴則一直坐在原地,手搭在膝上,靜靜聽著。
扈月回到洛山派的隊伍。
賀蘭熙知道他剛從伏雲宗那邊回來,賭氣背過身去。
扈月淡淡道:“你若願意過去道歉,回去便可免罰。”
“我無錯,為何要道歉?”賀蘭熙執意道。
扈月微微嘆息,他道:“我知你是有意維護南疆族制,但你不該出言無狀。”
賀蘭熙瞬間紅了眼,“我就是看不慣他們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顯得我們全都成了壞人……”
也許賀蘭熙正是意識到了他們待靈獸的不妥,因而在這方面格外敏感,豎起尖刺,不願南疆傳統族制遭人非議。
扈月仰頭,他道:“每個人都無法保證自己做的每件事都是正確。承認有錯,並不羞恥。”
“有些東西,當改則改。”
賀蘭熙終於沉默地垂下頭。
鴉群四散,宣告黑夜結束,天亮了。
今日,七月十五,傳聞中的帝流漿便是蘊含於今夜的月華之中。
眾人沒有從暗林撤退。而是在林中緊密搜尋,清繳漏網的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