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滴水珠濺落在他臉側時,我終於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美若皓玉的面容,突然之間,手腕上一緊,被他套上了一串沉香木所制佛珠。
這串佛珠必定很珍貴。那飽滿圓潤的顆粒、琥珀般的色澤,每一顆都散發出隱隱的聖潔光華,當中的一顆鐫刻著蓮花圖案,正是我那日在佛塔外偷窺時他隨身所佩戴之物。
他捉住我的手,溫柔低聲道:“那些世間俗物,料想你不會喜歡。這串佛珠是我出生時一名遊方高僧所贈,十分有靈性,定能護佑你此生平安無憂。”
三皇子蕭綱贈我的金箔繡鞋,優美風雅、精緻實用;四皇子蕭績想贈我天下間的奇珍異寶;蕭統予我的定情之物卻是他相伴多年的佛珠,這份真誠之意,更讓我心絃顫動。
可是,我不能奪走他的護身符。
如果那佛珠真有靈驗,所庇護之人應該是他,不應該是一隻小狐狸,即使我勉強留下,也不一定能得到佛祖的護佑。
我嘗試著取下它,說道:“蕭郎,我不要這個……”
他黑眸中閃過一絲光芒,說:“紫萱,先留著它,不要摘下來……你還喜歡什麼?想要什麼?”
我依偎著他的胸膛,輕輕說:“我什麼都不要。”
他低語道:“前晚是我們結緣的好日子,怎能什麼都不要?即使是一縷髮絲,一方絲絹也好。”
我料想他一定是想送我一件東西以紀念我們這段情緣,於是說道:“蕭郎,我要相思樹,我想要你親手為我種一株相思樹,好麼?”
六月的西湖,時有和風細雨。
“荷風別苑”內,一株新植的相思樹沐浴在細雨中,亭亭玉立,搖曳生姿。
蕭統放下手中的鐵器,別苑內宮人侍女們急忙依序上前,將盛放著溫水的金盆、雪白的綢巾遞與他洗濯手指上沾染的幾點泥汙。
他洗淨了手,見我還冒雨站在相思樹旁觀賞,並不催促我離開,接過一把油紙傘替我遮擋著風雨,說道:“現在只是一株小樹苗,明年繁花盛開後,就可以結出果實了。”
我想像著粉色花開、紅豆滿枝頭的美麗景象,忍不住歡呼著撲入他懷中,象二人獨處時一般緊擁著他的細腰,開心說道:“蕭郎親手種的相思樹,一定很美很美!”
他的身體卻遽然顫抖了一下,急道:“紫萱,不可……”
我眼角的餘光一轉,立刻發現了別苑中的奇異氣氛,侍立的宮人們都低垂著頭,彷彿看見了一樁不該看見的事情,看來是我對蕭統的親密,讓她們覺得驚訝、不可思議。
我迷惑不解,她們並非不知道我和蕭統之間的親密程度,卻為何不能容許我在人前對他親近?
蕭統看著我迷茫的臉,眸光轉移到我**的雙足上,眼神中透出淡淡的無奈,卻似乎又帶著隱隱的欣賞讚許,低聲道:“快放開我,我們回房間再說。”
我點了點頭,乖乖放開了他,心頭卻泛起些許的失落感覺。
為什麼我不能在我願意親近他的時刻親近他?為什麼有些話必須“回房間”才能說?
六月的天氣依然悶熱,我默默用手肘支撐著下頜看向水閣外,精巧的團扇就在手邊,我卻並不想拿起它。
蕭統在我身旁坐下,輕輕搖動摺扇,溫柔注視著我。
我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只顧看風景。
他神色和緩,輕柔的微風一下一下拂過我的臉,極有規律,半絲不亂。
我繼續沉默。
他繼續扇風。
靜默良久,我終於忍不住跳起來撲到他懷中,坐在他膝頭上大發嬌嗔:“壞蕭郎!你欺負我!你欺負我!”
他伸手緊緊攬住我,說道:“乖……聽我解釋,好麼?”
這溫潤如玉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