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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書冊。

深夜有人來,他起身走到門口,拾起一張紙條,而周圍已是一個人都沒有了。

那紙條上寫著“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正是他讓南山寫過的那一句。

其實許多年前,他也教朝歌寫過這一句。那時他也是收到了這樣一張字條,被朝歌看見,朝歌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就教她寫下來,再逐字解釋給她聽。

他微微愣神之際,有小吏端著涼飲從走廊裡路過,看到他道:“裴少府還不睡可是覺得太熱了?要不要喝?”

小吏說著便遞了一盞涼飲過去,裴渠接過來抿了一口。小吏問:“這是光祿寺新調的涼飲,裴少府覺得如何?”

裴渠乾巴巴地回了一聲:“還好。”

小吏不客氣地又說:“裴少府說得太籠統啦,是酸是甜好歹細細評價下嘛。”

裴渠握著那盞顏色有些黯的涼飲,卻回答不上來。

☆、第49章 四九最長的夜(上)

再漫長的夜都會以新一天的到來而結束。驪山的清晨比起總烏煙瘴氣的長安城早晨要自在宜人得多;少了每日急急躁躁的街鼓聲,替為悠閒鳥鳴聲;站在高處極目遠眺,視野所及盡是沐在晨光中的長青松柏;百年來似乎一直都是這個模樣,從未變過。

河山比起人是更久遠的存在;就算是這樣,河山也並不能永恆。萬事萬物既生則必有消弭的一日;沒有例外。

想明白這一點;人世間的爾虞我詐好像變得毫無意義。但認為它毫無意義便可斬斷一切關係避世不碰嗎?哪有那麼好的事。

裴渠剛轉身便碰到了上遠。上遠臉上素來沒什麼表情;她看看遠山;又看向裴渠:“這麼早便到此處散心,裴少府心中有煩惱之事嗎?”

裴渠恭恭敬敬彎腰行禮:“回殿下,沒有。”

“當真沒有嗎?”上遠淡淡地問,“近來發生這麼多事,裴君心中不可能一點打算都沒有。要與我說說看嗎?”

裴渠皺皺臉,很無奈地說:“殿下想知道的,下官似乎在許久之前便說過了。”

“‘殿下想要什麼樣的心,下官都沒有’那一句嗎?”上遠語氣涼涼,“如今所謂的大局似乎就將定下,裴君如果還揣著‘置身事外’的打算未免太天真,不妨考量下將來的路要怎樣走,再仔細回答。”

到如今,上遠依然希望裴渠能站到她一邊,為的大概也只是那枚國璽。有國璽就能改變什麼嗎?那一塊石頭甚至比不上一支軍隊更直接有效。皇權最終只屬於有力量且能操控局面的人。

“殿下似乎很想教導下官接下來要走哪條路,但對下官來說,走現成的路則似乎有些無趣。種菜久了,下官覺得掘土挖路也不是難事。”

上遠已經徹底失了他的支援,卻還是期望能用他身邊的人來威脅他。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裴渠已是斷了她這念頭:“殿下打探了那麼多,或許知道關於下官的一些隱秘故事,既然知道,就該明白下官可能並非良善之輩。”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笑,這笑容中幾乎沒有善意,連上遠看著都覺得分外陌生。她想起那些半真半假的隱秘傳聞,頭皮一陣發麻,不禁抿緊了唇,不再輕易開口。

裴渠冷冰冰地躬身告退,上遠屏息看他走遠,不由皺了皺眉。此時周圍沒什麼人,驪山的早晨彷彿更安靜了。沒過多久,裴良春便遙遙走了過來。

他見到上遠亦是很客氣地一躬身,上遠說:“裴御史不必多禮。”於是他直起身,將四周都仔細瞧了瞧,這才將試探沈鳳閣及南山之事簡略說給上遠聽。

上遠聽完低頭想了一會兒,她霍地抬頭,又問:“可確認過袁將軍家那位妾室的長相?”

“那 位妾室常年不出門,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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