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仍沒有說話,垂下眼,僅有的一線希冀光芒熄滅,神情如死灰。
侍從僵立在門邊,手足又涼又沉,不忍上前驚擾她,又不能放任她就這樣守在床邊……她已一動不動的坐在這裡,守了大半夜,也沒有一句話。
“您要不要去看看少夫人,醫生說她就快醒了。”侍從斂息探問。
她點了點頭,扶了床沿起身,卻似絲毫沒有力氣。
侍從忙上前攙扶。
她回身看向床上,那雪白被單覆蓋的嚴嚴實實,邊上卻有一點被她起身時帶皺。她伸手撫平那處皺痕,似乎怕進了風,凍著了沉睡在床下的人,又替他將被單掖好一些。
隔了薄薄被單,手不經意觸到他身子,依然軟和如在生時。
她一顫,不由自主像掀起被單,看這傻孩子會不會突然醒來。
身後侍從忙將她攔住,見她淚水落下,唯恐親人眼淚沾上亡者身子大不吉,一時顧不得禮數,只將她合身抱住,“夫人節哀,您這樣子,公子走的也不安心……”
安心。
這兩個字輕飄飄傳入耳中,似一刀戳進心裡,呼吸為之凝滯,喉嚨裡有什麼梗得生痛,胸口又是什麼急欲衝破而出……陡然間眼前一黑,念卿身子軟倒,只覺力氣急速溜走,再沒有可以支撐的地方。
侍從慌了神,高聲呼喊醫生。
她聽見侍從的聲音,卻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濛濛的聽不清楚。
好累,好想闔眼睡過去。
可是,不對,還不能睡,有什麼事情是她我拿國際了,是她一定要去做完的!一定有,一定有什麼事被忘記了……
侍從看她眼睛漸漸闔上,身子綿軟無力,眼看是昏厥過去。情急下正要將她抱起,卻見夫人眉頭略緊,微弱的嗆出一聲咳嗽,竟悠悠睜開了眼。
醫生和護士已奔進來,見狀忙要送她進病房,她卻勉力擺了擺手,自己緩緩站穩身子,卻仍有些搖搖欲墜。侍從看她慘白如紙的臉色,忍不住道,“夫人,您需要休息,您不能再留在這裡!少帥……也該入殮了……”
念卿聞言抬眸,愴然望住雪白床單覆蓋下的子謙,目不轉睛望了良久。
侍從看她微微啟唇,似乎想說什麼,卻半晌沒有出生。於是沉聲道,“夫人放心,這裡屬下自會料理,您先回府休息……”
“不要拍電報。”念卿啞聲開口,一字一句竭力說的清晰,“不要讓他知道。”
侍從一呆,幾疑自己聽錯。
“碼頭上的事,對外頭找個說辭擋過去,家裡的事……”念卿目光恍惚,語聲卻堅決,“暫時封鎖訊息,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侍從呆望夫人,一時間,完全無法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也不知她哪來這樣的膽量敢將此事一肩擔下!除了這樣大的事,又豈能對將軍隱瞞?難道獨子下葬,也不通知為父的趕回來?
夫人卻頭也不回,步履緩慢的走出門去,孑然身影穿過午夜醫院幽深的走廊,朝少夫人所在的病房一步步走去。廊頂上燈光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兩旁刷的粉白的牆壁,似將她那單薄身影壓在中間,不斷朝她壓過去,壓過去……
子謙的葬禮在三日後舉行。
外間因碼頭那一場大亂,已是滿城轟動,各種離奇猜測不絕,一時流言四起。
霍仲亨已北上多日,至今仍沒有音訊傳回。
因念卿執意壓下訊息,不對外張揚,喪事也就只好從簡。
子謙不信宗教,便沒有道場法會,沒有設靈致祭,只按照四蓮的意思,請來一位高僧為他念誦了三天三夜的地藏菩薩本願經,為他消除業障,解脫苦海。
出殯之日,為他送行的親人只有念卿、四蓮、霖霖。
墓地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