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暗自揣測著,磨磨蹭蹭的從自己的帳篷裡走了出來。
“回去拿上你們的凳子!到海神廟前看戲去!”幾個凶神惡煞般的看守盯著這群死樣活氣的傢伙,氣就不打一處來。
海神廟前,早已有數百名廣澳灣的鄉民在這裡聚集,周圍有二百餘名南粵軍的兵士散佈在四周擔任警戒和彈壓秩序。
鑼鼓聲響起,有人在臺口上樹立了一塊水牌子,有識字的人悄聲唸了出來。“《珊瑚頌》?”這個戲聽著倒是閩南一帶流行的高甲戲曲調,但是似乎沒有聽過高甲戲有這個戲啊?
幾個老兵油子還在忐忑,戲臺前已經坐滿了人,鑼鼓聲中。好戲開始。
幾句唱腔一過,原本打算趁著看守和周圍彈壓士兵不注意的時候照著臺上吹口哨起鬨來調戲一下小旦、花旦的俘虜們,突然間安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臺上的演出。
因為演的是他們熟悉的事情。
珊瑚島上的女兒瑚妹,是一個小商人兼水手的女兒,有著一個同樣是水手的情郎阿青。父親老順德在一次海上風浪之中翻了船,折了本錢,無奈之下,老順德只得和阿青一道到珊瑚島、龍頭山、老牛島的漁霸兼船主七姑奶奶家的船上當水手,試圖把欠下的驢打滾的債還清,把因為欠賬被送進七姑奶奶府裡當丫鬟的瑚妹早點贖出來。
可是,在船上當水手和跑單幫的小商人一樣,都是因為船主的殘酷壓迫和剝削而賺不到什麼錢。順帶說一句,老順德就是因為被鄭家壟斷了商路和貿易,而不得不冒險在風暴天出海,試圖搶一個時間差,賺取些賣命錢而翻船破產的。
而這個曾經在年輕時候因為爭奪漁場而和七姑奶奶大打出手的老順德,在七姑奶奶家的船上自然過的不會很舒服。因為,如今的七姑奶奶因為攀上了鄭家,加入了鄭氏海商集團,而今非昔比。
“鎮三島佔四海獨霸珊瑚,比不上鄭船主也夠豪富。雖說是朱皇帝坐了天下,七奶奶在海島不遜與他!”
“苦海茫茫雲霧漫天,窮苦漁家受熬煎,阿青哥被迫躲大陸,冬去春來已半年,汪洋大海隔音訊,哪年哪月回家鄉?漁霸船主禁出海,租稅逼勒緊如弦,家中斷糧爹染病,登門求借心如油煎,漫天烏雲幾時散,漁家何時見太陽?眼睜睜望穿千重浪,盼只盼何時有晴天?!”
“孤燈映影夜氣寒,恨無限囚困牢監。漁霸的深宅院,宛似那閻王殿,暮影裡映出了漁家的淚血斑斑。牛頭馬面兩邊站,陰慘慘,陰慘慘隔斷了人間。一更鼓聲聲慢,聽灘下下濤拍南岸,望窗外月上東山,心如潮卷疊疊湧,恨無雙翅飛龍山。哎爹爹啊……你跨海帶去漁家心一片,擊波斬浪揚征帆,但願救星速整纛,飛舟早闖虎頭灘 ;。”
除了這些一點一滴如同溪水一般流進俘虜們心中的唱段,讓他們隨口就能哼唱的唱腔,這支來自順化,由黎慕華當年一手調教出來的演出隊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整個故事的進行過程之中,很無恥的將無數人們見過的用過的,甚至是不可或缺的南中商品植入了。
“看看,這上好的南中大米。本來要一兩銀子一石的,東家老爺大發慈悲,覺得你們都不容易,才賣給你們五錢銀子!”戲臺上扮演七姑奶奶家的管家的丑角在戲臺上唸白。轉過頭來對著臺下的觀眾算是內心獨白吧!“其實從南中運來不過二錢銀子!這群窮鬼!”
同樣的植入廣告和扒皮洗臉行為還有。“誒!看看。上好的南中細鹽,菜油。還有染色棉布,印花布,都是東家恩賞給大家的便宜貨,不要賺大家的銀錢。只要大家用的時候感念一下東家的恩德便是!”
同樣的,扮演管家的丑角會轉過頭來面對觀眾,“不賺錢?不賺錢怎麼對得起我這一趟往南中的辛苦?不賺他一倍兩倍的進咱自己的腰包,我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