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變得如同鐵石一般。不過,今天,他卻是如同被人開啟了一扇大門一樣,有一種霍然開朗,看到了一個新世界的感覺。
用白灰染就的木板上,講課授徒的伍興不停的用手中的毛筆在上面寫下一行行大字,然後領著大家讀。別的倒也罷了,唯獨幾句話讓劉七腦海當中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了一般。
第一行寫的是七日不食則死,下面是耕者有其田,最後一行是減租減息官紳一體納糧。
“七日不食則死?耕者有其田?減租減息官紳一體納糧?”劉七咀嚼著話裡的意思,越琢磨越覺得是天底下最有道理的話。他的父母便是餓了數天之後,去同災民一道搶食觀音土,最後活活脹死。如果不是父母把最後的幾根草根和幾片榆樹皮偷偷給他留著,只怕眼前的這句人七日不食則死的話,就是他最後的命運了。
想到了連屍體都變成了別人腹內充飢的食物,劉七早已變得冰冷的心不由得酸楚了一下,那雙見慣了血肉橫飛場面,也給別人帶來了無數恐懼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溼潤。
抬起滿是老繭的右手,將眼角的淚珠輕輕拭去,口中卻兀自強橫的做著不屑的腔調:“這可倒是有趣得緊,人家先生都教的是子曰詩云,這先生卻教授這些,這是個啥門道?”
張定國正想向劉七這個老兄弟解釋一番,張可旺卻衝他使了個眼色,叫他別動。張可旺張望了一下,拍拍前面那人的肩膀。低聲問:“鄉黨,陝西哪裡人啊?”一聽張可望的口音,這人馬上笑著說:“哎呀,沒想到也是老鄉啊。我渭南的,賤名劉七。”張可望也一笑說:“我延長的。”當下兩人互相寒暄了一番,關係頓時近了不少。
寒暄過後,張可望問:“鄉黨,這白板上寫了三行大字。都寫的啥啊,而且我看這字跟官府的佈告上的字,好像還不太一樣。”
那人聞言低聲說道:“啥問道,大門道,我跟你說,這可是咱們義軍道義所在,用先生的話說,叫起義有理。”
張可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他連忙問:“這話怎麼說?”那人一笑,知道眼前這幾個人是新來的傢伙。頓時做出了一副我比你明白比你懂得多的神情,說:“這事也不難懂,很簡單,七日不食則死,就是說,人活著就要吃飯。但是飯從哪裡來,從地裡來,所以,種田的人就該有自己的土地。可現在地都是財主皇親的,老百姓活不下去。那怎麼辦?就要減租減息官紳一體納糧。這些事,本來就是該朝廷處理好的事情,只有處理好這些事,咱窮漢們才有活路。可現在大明不給咱們活路。那咱們起義造反就是天經地義的。”
張可旺、張定國、劉七等人聽完不由得如同雞啄碎米一般點頭稱是,個個都是若有所思,正在這時,劉七拉了拉他的衣角說:“大少帥,輕聲些,那先生往咱們這邊看了。”
幾番提問。幾個人被伍興點名站起來回答問題,也有人將肚子裡的滿腹狐疑提出來請伍興先生解釋一番。那位伍興先生倒也是知無不言,對於回答問題答不出的人,也不曾打手心。只是讓他回去好生的把課堂上講的內容再去想想,下次授課時還要問他。
眼看著授課結束,伍興收拾東西正要準備離開,張定國急忙拉了羅虎袍袖一下,請他代為上前引薦一番。羅虎見狀連忙上面說:“伍興先生,多日不見,一向可好。”伍興扭頭一看,見是羅虎,不由得也是會心一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羅將爺!多日不見,你也安好吧。不過咱們的約定你還沒忘吧,你當時向我請教如何治國安民,我給你佈置了作業,你可別像我那些不懂事的學生一樣,把作業忘了。”
羅虎同伍興簡單的客套寒暄了幾句,便將張可旺與張定國二人向伍興做了一番引薦。
“卻原來二位是八大王帳下的少年英雄茂堂與寧宇兩位少帥。”伍興連忙放下手中的雜物,抱拳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