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施瓦茨夫人住在這兒。您有什麼事嗎?”
太好了,沒認錯。卡爾直接繞過她走進玄關,婦女操勞了一輩子的手沒能攔住他,軍靴在木地板上留下了一點泥,他沒有換上拖鞋,而是進門直奔主臥室。沒有必要解釋自己。
婦女突然驚愕不已。她估計是沒想到這一天會這樣開始。她氣急敗壞地說:“嘿!你不能就這麼——”但士兵已經消失在走廊裡了。她慌亂地趕緊跟上去,那束粉色鬱金香在卡爾的原野灰制服上顯得格外鮮豔。
父母房間仍然缺乏個人特色,裝修簡潔、冷漠,沒有多餘裝飾,看起來更像客房。
“媽媽?”卡爾尋找母親的蹤跡。床鋪整潔,床單拉得很緊。床頭櫃上只有一個相框——年輕的卡爾穿著畢業禮服,臉上帶著傻傻的笑容,右手還比了個“耶”的剪刀手手勢——這張照片是弗裡德麗克為他拍的,笑容和手勢也是她要求擺出的。但是他的母親在哪裡?
跟著他直到門口的女人尷尬地站在他身後。“屋主人她……她身體不太好,士兵。已經住院快半年了。”說完,她的手飛快地掩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是不小心順嘴說出來了。
卡爾的心咯噔一下。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母親了,也不知道她生病了。
“哪家醫院?請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就憑我是她的孩子,弗裡德麗克·施瓦茨的兒子,埃裡克·施瓦茨的哥哥。我是這個家的長子,是這個家的一部分。”
“那我又為什麼要相信一個闖入者的一面之辭?”
卡爾把花扔到床頭櫃上,直接邁了一大步,左手揪住女人的白襯衣衣領,右手緊握成拳舉到她臉上。“對,我他媽的為什麼要繼續好好跟你說話?快說,不然我揍死你!”
婦女在卡爾的威脅下退縮了,當了兵的人脾氣就沒幾個是好的,她相信他真的會出手。“醫、醫院……”她結巴著,“203號病房……第二醫療區醫院,聖約瑟夫翼……在羅森海默大街……”
鬆開了她的領子,卡爾緊咬牙關,低聲快速重複了一遍,記住這個地點。“好,我知道了,謝謝。”
他把花帶上,這些花兒嬉戲的姿態似乎是一種針對他的嘲弄。在街道上攔一輛路過的計程車,開啟車門坐進去,報出醫院名字,車子發動,到達,掏出皺巴巴的帝國馬克付錢,搞定。
在蔚藍的天空映襯下,醫院就像一塊純白的巨石。他找到了接待員,並被指引去到了二樓走廊左側的203號病房。
敲敲門,不斷做心理準備,想著要如何說和問候才能做到最好。
門吱呀一聲開啟,露出一名面色嚴肅、頭戴漿過的白色帽子的護士。她的目光掃過卡爾的制服,然後落在他憂心忡忡的臉上。“我能幫你嗎?”她簡短地問道。
“卡爾·施瓦茨,”他答道,“我來見弗裡德麗克·施瓦茨。”
護士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啊,施瓦茨夫人的兒子。進來,進來。她一直在找你。”她領著他走進房間,卡爾環顧著這間毫無生氣的房間,白色牆壁,幾張床和床頭櫃,以及一個沒有鮮花的花瓶。
弗裡德麗克躺在床上,曾經生機盎然的臉龐現在蒼白虛弱。然而,當她看到卡爾時,眼睛卻亮了起來。“卡利,”她沙啞著聲音。“什麼……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你怎麼回來了?你受傷了嗎?”
好吧,這一刻,他承認,他想衝到她身邊,為多年的疏遠道歉,解釋他的突然出現。但他的腳似乎紮根在原地。他感覺懷裡的鬱金香很重,成了他無法說出的話語的可憐代替。
一百萬個未說出口的言語,一生的距離濃縮在這首單曲裡,無所措手足的拜訪。
花束的包裝紙在他逐漸收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