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在肚子上,“很好。省得我去學你們該死的德國話了。”他用下巴朝卡爾的腿努了努嘴。“看起來你有點麻煩,傑瑞。腿部中槍,小隊沒了,還和一個傷了手的美國佬兒困在這裡,真是悲催——你是不是正這樣想呢?”
“也許在我讓你在這片該死的森林裡流血致死之前,我們可以聊一聊。”他叨叨著把水壺扔向卡爾,金屬在透過樹葉的斑駁陽光下閃閃發光。“水?”
卡爾警惕地盯著他。這個敵人,這個剛剛決定他生死的洋基佬,現在給他提供幫助。這感覺像一場怪夢。他的嘴幹得要命,但疑心咬著他不放。這是一種詭計嗎,是緩慢而痛苦的折磨的前奏嗎?
“咋地,怕我毒死你?放心,我喝過了的,我不會下毒……至少現在不會。”
“你……你不擊斃我嗎?”卡爾腿上的疼痛現在變成了遲鈍的搏動。
“不,德國佬。正如我剛說的,我不殺傷員;還有,如果我浪費一顆子彈在一個已經流血不止的人身上,約翰遜軍醫會扒了我的皮。再說了,”他看著卡爾的腿。“不用我殺你你都要失血過多而亡了。”
卡爾犯著嘀咕,接過水壺。他偷偷掠視美國兵一眼,衡量著他的誠意。這個美國佬似乎並沒有伸手去拿他的武器。卡爾呼一口氣,大口喝了一口水,涼水暫時驅散了疼痛。
“喬納森· 斯科特。”
“什麼?”
“我說,我叫喬納森· 斯科特。德國佬,你有名字嗎?還是說你就只有一個數字編號?”得意洋洋的美國佬轉頭看向他,那眼神像是在審問犯人。
“我是卡爾·施瓦茨。”卡爾低著頭看自己的軍靴。
“那麼,施瓦茨,”斯科特開始說,“是什麼讓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千里迢迢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打仗?”
卡爾不習慣談論自己的動機,尤其是和敵人談論。但隨著戰友的離去,隨著美國人意外地遞水,他一時心血來潮。“我們正在為一個更好的德國而戰,一個沒有軟弱和腐敗的德國。你不會明白的。”
斯科特吹了聲口哨,頗為輕浮。“到這個時候了還跟我宣傳你那破爛思想?你們這些納\/粹都是一樣的——只會說大話,沒有膽量。”他甩下背上的揹包,在卡爾的注視下掏出一罐凹陷的桃子罐頭。
“幫我開一下,我手受傷了,”斯科特把罐頭扔給卡爾,把匕首也還給他。“你不會想著一有機會就要立馬殺了我吧?”
說對了,但現在他離這個該死的美國佬有一米多的距離,在腿受傷的情況下衝過去用刀殺掉一個帶著槍的敵人似乎是行不通的,扔飛刀也有點困難……並且他還有點心慌,不敢上。卡爾在心裡埋怨,給這個得寸進尺的美國佬撬開罐頭,探身把罐頭和刀遞過去,眼睜睜地看著他大塊朵頤。
發覺到他的觀察,斯科特故意發出誇張的進食音、吧唧嘴,甚至還嚷著“來自美利堅合眾國的加利福尼亞陽光的最棒桃子……”之類的話。行為過於幼稚和迷惑了,這樣的人居然能差一丁點就殺了他,簡直不敢置信。他瞅著斯科特的臉——還只是個大男孩,年齡估計沒他大。
卡爾咬緊牙關,怒火在他的腿部陣痛中隱隱作痛。這個美國人斯科特讓他感到厭煩。他是一個受傷計程車兵,任由敵人擺佈,而斯科特卻像個小丑一樣,一個矛盾體——時而冷酷無情,時而又幼稚可笑,跟個在外野餐的孩子似的。
斯科特在咀嚼間隙繼續說道,“你們德國人,總是那麼嚴肅。放鬆一點,好不好?”
“你說得容易,”卡爾喃喃地說,疼痛讓他說話含糊不清。“你是勝利者。”
“勝利者?別傻了。我們今天都吃了敗仗。你失去了你的小隊,我中槍了。在這場該死的戰爭中,勝利來之不易。”斯科特喝完罐裡剩下的糖漿,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