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的子彈孔湧出。貓被巨響嚇了一跳,嘶叫著,拱起背,毛髮豎立,衝了出去,消失在梧桐樹之間。
“卡爾!你做了什麼?!”
卡爾站在那裡,冒煙的槍在他的手中搖晃,他的臉色蒼白,喘著粗氣吞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緊咬著牙。他那修剪得乾乾淨淨的手,在長椅上畫圖案時很穩定,現在劇烈地顫抖著。
幸好,他先一步下手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至於這個死人?不,這不是人,這是一個被他碾死的臭蟲,他沒做錯。大衛之星——從童年起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的符號,一個他需要去仇恨的符號,大衛之心,代表了猶太人,而作為純正雅利安人,他的義務就是除掉這一害蟲。
“我們必須走了。”卡爾把槍夾回腰帶上。
“走?去哪兒?”漢斯叫道,他的聲音帶著歇斯底里的意味。“他們會看到你做了什麼!你只是……”
“我們不能呆在這裡,”卡爾打斷他的話,聲音變得強硬。“憲兵看見會責怪我們倆。”
他抓住漢斯的胳膊,開始把他拖走,但漢斯反抗了,雙腳牢牢地釘在地上。
“不,卡爾!我們不能把她丟在這裡!我們必須解釋……”
“解釋什麼?”卡爾的鎮定消失了。“這不需要解釋!你白打了幾年仗嗎?看見個女人就饞了?醒醒,她不是你要憫惜的人,她是個猶太人!說不定還是抵抗組織的一員,我不殺了她,她就要殺了我們!”
“跟我走!”他用更大的力氣拽著漢斯。“快點!我回去跟長官溝通一下就解決了。”
漢斯硬被卡爾拽回營地,他主動向軍官報道,得到的不是責罵,而是不冷不熱的點頭和一些模稜兩可的話,但最終也獲得了個小處罰——去廚房削土豆。
鐵鍋的刺耳撞擊聲在潮溼的廚房裡迴盪,夾雜著刀子削土豆的節奏性刮擦聲。卡爾坐在小凳子上,駝背在堆成山的土豆前,心底充滿了怨恨。
整個下午都他\/媽\/的要削土豆。卡爾感到不滿,一塊土豆皮飛過房間。該死的猶太表\/子,都是她害的,要不然,他怎麼可能要窩在這裡削土豆皮?早該知道的,猶太人只會帶來災難,看看他現在,不就是被連累得受處罰了嗎?去死,去死,去死,死得真好,如果他是裝甲兵的話,一定要指揮坦克碾過猶太人的頭顱,看著鮮紅的血液和灰白的腦漿混在一起,構成他的兵種色——粉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