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經成為美國裝甲兵的金屬墳墓。卡爾在口袋中摸索,取出最後一塊方糖,拆開包裝。這次他是把糖含在嘴裡慢慢品味,而不是直接嚼碎吞下。
他的頭一陣陣抽痛,一陣鈍痛從碎石擊中的地方傳來。 卡爾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觸控著疼痛的地方。謝天謝地,沒有傷口!
取下水壺,卡爾飲了一大口涼水;嘴裡還噙著糖,讓水夾著甜絲絲的味道順著乾渴的喉嚨流下去,口裡糖果的甜味仍頑固地留在舌頭上。
“該死的那輛坦克,”菲舍爾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卡爾側目看他。他一面嘟吶著,一面用靴尖踹飛地上的一顆彈殼。“突然冒出來了。”
“但是你作戰英勇;你會被授予擊毀坦克獎章。”
“哎呀!好哇,又向你進了一步!”菲舍爾高高興興,眼睛都笑眯成一條線了。“中士,你擊毀了三輛坦克!我才一輛……我還得多加學習你才是。”
“噢,別這樣說。幸好有你,不然我們都會變成那樣——”卡爾手指指向一棵大樹,樹皮上面糊滿了被炮彈炸碎計程車兵,可憐的傢伙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身子了。“連狗牌都找不到了。或許待會兒我們還得把他從樹下刮下來埋葬。”
不好笑的笑話成功讓這個話嘮高手閉上嘴,菲舍爾不開口了,而卡爾則是又猛灌一口水。那場景實在是太……太讓人胃口大開了。
好吧,他餓了。卡爾愁眉苦臉,腦袋裡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糖果已經融化,嘴裡的甜味感覺突然變得黏糊糊的;他把手按在肚子上,早知道剛才多拿點吃的了。
燃燒的村莊附近爆發了一陣騷動。弗裡施在內的一群士兵正圍成半圓、繞著一棟房子在吵鬧。卡爾好奇心大增,向那兒走去。
“什麼聲音這麼吵? ”
漢斯急匆匆跑到他身邊,邊走邊問道,眼神一直粘在他的臉上。
他們站在人群外圍觀望著。弗裡施激動得滿臉通紅,步槍槍口指著一棟還算完整的二層樓房。“看我們發現了什麼!有個美國軍官躲在那個房子裡。他們不戰而降,真是懦夫!”
周圍計程車兵們對那個軍官嗤之以鼻,朝地上吐口水,臉上露出憎恨和厭惡的表情——懦夫和逃兵向來被大家不齒,像那種人,電線杆是他們的歸宿;被吊上去後還要在脖子上掛個牌子,寫著:“我是一個懦夫,我是德意志的叛徒”之類的話。就算是軍官也毫無例外。
“你不能就這麼殺了我們!”有人遠遠地吼道,用得是英語,想必這就是那個所謂的美軍軍官發話了。“日內瓦公約……”
美國人的聲音被一片嘲笑和辱罵聲淹沒了。
他們的金髮少尉手裡拿著一把令美國佬們垂涎欲滴的魯格p08手槍。
“安靜!”他咆哮道,十分年輕的音色,這個少尉感覺還只是個孩子呢。“這些美國走狗對我們的同志毫不留情。他們也應該遭受同樣的命運!”
“應該槍斃他,”漢斯小聲在卡爾耳邊叫道,“那些美國人……他們沒有憐憫之心。”
卡爾嚥了口唾沫,嘴唇發乾。他知道漢斯說得對,至少根據他們的命令和他們心中強烈的民族自豪感。
而少尉繼續說道,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這是對他們殺死的每一位德國士兵的報復!這是為我們陣亡的兄弟們!”
兩名士兵主動端槍衝入房子,把那個懦弱的美國佬揪了出來,推倒在泥土地上。這個美軍軍官頭髮亂糟糟的,制服也在糾纏中被扯亂了。
軍官他念唸叨叨地用英語講話,同時手舞足蹈去比劃。卡爾沒注意去聽,其他士兵更是聽不懂,純純把這當成了一場外國人演的滑稽喜劇去笑。
他講著講著,眼淚突然流下來,把手伸進位制服鼓鼓囊囊的口袋裡找東西。德軍們以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