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
“你們在哪兒被抓的?”
“不對。我們是棄暗投明,自己跑回來的。要擁護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嘿嘿。”
黃成心裡不痛快:“汪三也是?”
“投機分子。” 祁二痞沒大意地忘記黃成挨汪三砸過一手榴彈,“他跑過來沒用。”接著,他一手舉開豬蹄,一手放到嘴邊做成喇叭樣,湊到黃成耳邊悄語:“他跟你我不一樣。你我弟兄是清白人混大鍋飯,他這種人是有政治目的的,背挺‘馬克沁’過來也沒用。”
“他背‘馬克沁’過來?”黃成驚異。
“不是。我打個比方。”
“他帶啥子槍過來的?”黃成想起了自己那支去向不明的好手槍。
“捷克機槍。”
“你們幾個呢?”
“‘七九’槍。嘿嘿,祁二爺從來就是‘七九’槍,瞄不準打不遠,沒傷過一個人,我兒才哄你。”他又把油膩的嘴伸向黃成的耳朵,“後來給我好槍我都沒要,拖不得命債。殺人的事運動後期肯定都要查,這是共產黨的天下,亂來不得。連這些都是暫時的。”他把手躲在胸口,只動著食指劃圈指點門外,聲音低微得沙啞,“‘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毛主席說的,不信你今後看。”
看來,祁二痞對自己被關進了群專部當犯人很不滿意,他認為反戈壯士是應住招待所一類的地方,而且不該讓他們餓肚子的。如此待遇很傷了他的自尊心,也使他在另三個起義同伴中大丟了面子,因他這個起義領袖設想的可不是這種情況。
黃成深知隔牆有耳,他拉回話題:
“你們哪天投降的?好多人?”
“就我們四個,不是投降,是英勇起義。嘿嘿,悄悄跑的,上前天。”祁二痞又忙著對付豬蹄,邊撕咬著邊回答。
“怪不得我說咋個送到這兒來了,沒關到俘虜營去。回來得這麼快?沒遭捆吧?”
“那邊打電話來,縣裡專門派車去接的。路上汪三被拴了,我們沒有。昨晚上的車,一部專車八個‘保鏢’。嘿,威風!”
“咋個只拴他一個呢?”
“不清楚。這裡面肯定有道理,所以我說他哪怕背挺‘馬克沁’過來也沒用,他傻了。”
黃成根據自己的案情知道,紅派在納溪縣殺‘探子’一事,很受聯派重視,明白汪三是自投羅網了,他被火速送回來,可能與此事有關,另三人也快速回縣,大約只是沾了汪三的光而已。他快意地感到自己當替罪羊的日子已快結束,自然地又想起了吳玉蘭。
待祁二痞吃完,黃成邊把自己的被子往壁裡推推,給祁二痞讓出睡處,邊用坦然而鄙夷的口氣問:“吳玉蘭現在的朋友是哪個?”他期望得到的回答是沒有。
“不要開玩笑。”祁二痞正告,擦火柴點上菸頭,猛吸,那是他剛才忙著啃豬蹄時熄滅了的。
“啥子玩笑?”
“我兒才相信你不曉得。”
“曉得啥子?”黃成笑著問,緊張得臉發紅。
“汪秀梅的事你知道不?”
“不知道。”
“操他媽!”祁二痞將已極短的菸頭往地板上一摔,蹦起來站在屋中,雙手叉腰宣告;“老弟不要生氣,祁二爺給你報仇!”他很感恩黃成的胖豬蹄,而且看見黃成還有不少美食。
黃成愕然地抬起頭,祁二痞卻又撲向枕頭上去了,菸頭從地上跳到枕頭上,還嫋嫋冒著青煙。
從祁二痞口中,黃成驚駭地知道了:本縣那個還沒正式離掉婚的陳營長,先是與營部的醫生汪秀梅在外地非法同了居,鬧翻後,又和調到營部的衛生員吳玉蘭成了好朋友,汪秀梅還打了吳玉蘭。
“後來呢?”黃成狐疑地問。
祁二痞沉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