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收留他,說是要他安心念書,好參加今年的恩科。可瞧他昨天的樣子,哪裡像個讀書人?只怕平日裡言行也甚是無端,吃喝嫖賭一概都沾的,這樣子的人怎好放在家裡?行哥兒還要跟他一道唸書,豈不是要被他拐帶壞了?”
夏恭言卻笑道:“妹妹這是多慮了,男人家出門訪友,一時吃醉了是盡有的。這些年妹夫少在家中,想必妹妹是不知道。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在城裡住時,平日裡很是溫文識禮。連父親對他也讚不絕口,他要來鄉下時,父親起初還不答應呢。”
夏春朝甚是不以為然,說道:“當真如哥哥所說,他為什麼一清早就跑到我這個女人的住處來?就是表兄妹,也該避忌些才是。”夏恭言笑道:“這鄉下地方,沒有那許多講究。何況鄉下人家,就是要避忌,又哪裡有地方?想必永初是待的了些時日,入鄉隨俗也說不準。都是骨肉至親,妹妹還是擔待些的好。他是姑媽家的孩子,姑媽早年遠嫁,同父親一向少有往來。看在姑媽的面上,父親對他多有看顧。再則,他在這鄉下住了這好一向了,從來無事。妹妹來了,就要攆他走,不免傷了親戚情分,父親只怕也要為難。”
夏春朝心裡甚是不樂,然而見哥哥已將話說到如此地步,倒也不好執意驅逐,只好說道:“既是哥哥這般說,那便暫且罷了。往後他若再有半分言行不當之處,我定要攆他出門。橫豎如今這宅子的主人是我,他在我這裡便是客,壞了我的規矩,我可是不認人的。就是姑媽要怪,也算不到父親頭上去。”
夏恭言笑道:“妹妹嫁出去這幾年,倒是越發的有主見了。父親既將這宅子給了你,你自然做得了主。”說著,又道:“吃了早飯,我就要回城去了。你和行哥兒在這兒住著,若是遇上什麼事,只管打發人進城來說,斷斷不要見外。我知道妹妹能幹,可你到底是個女人,這世上多的是欺凌柔弱的無賴地痞。”夏春朝含笑答應了,說道:“哥哥也是多慮了,我也出去這麼多年了,在陸家時為了生計日日東奔西走的,什麼事不曾見過?”夏恭言嘆氣道:“不是這等說,陸家人雖窩囊混賬,到底還是一家子人。如今你是獨個兒在這兒,行哥兒年紀又小,我放心不下。我原本也說陪你住上幾日,只是城裡生意事多,父親一個人看顧不過來,你嫂子又是個不安生的。”
夏春朝趕忙說道:“家事要緊,哥哥還是回去的好。這裡離城裡也沒幾步路,但凡有事,打發個人也就去了,哥哥不必記掛。”
兄妹兩個又說了幾句閒話,家人便來請他二人去堂上吃飯。
夏春朝不想見那譚永初,使人將飯菜拿到了房裡,只夏恭行一人起身去了。
寶兒拿了早飯進來,珠兒便在一旁伺候,就說道:“姑娘懷了身子,是越發的愛生氣了,方才對著大爺也發作起來。氣大傷身,姑娘還是愛惜些身子的好。”夏春朝笑罵道:“小蹄子,不過是多說了你幾句,就這等禁不住委屈,絮絮叨叨起來。”
珠兒撇嘴道:“我哪裡是怕姑娘說?我是個丫頭的命,就是姑娘天天打我,我也沒得說。只是姑娘總要顧惜著些肚子裡的那個才好。”
夏春朝聽了這言語,嘆了口氣,說道:“我哪裡不知?然而連日的生事,一日也不讓我安寧,叫人怎麼忍得住?你當我愛生氣呢?”寶兒在旁介面道:“好在咱們也總算過來了,往後就再沒人惹姑娘生氣了。”夏春朝哼笑了一聲,說道:“還說呢,誰料到這裡竟還有這麼個活寶在!爹和哥哥都也是的,我一個孤身女子,和表哥住在一起算個什麼事?白給人嚼舌頭麼?!雖說我是不打算再嫁人的,不怕那些個,但這到底也不是什麼好事!”說著話,便吃了早飯。
吃過早飯,珠兒去喊了劉大有的渾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