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那應該是一本日記才對,因為除了繪草圖,她的筆桿始終只有對著它,兩年來如一日。在他面前,只要她將份內的工作做完,他並不忌諱,而他雖然有點好奇,但卻不會干預她的私事、她的個人空間,日記該也算是人的隱私之一。
輕踱於仿波斯地毯上,喜歡健身的他人雖高壯,但移至於曉戀身後卻是悄聲無息,即使他重感冒到有些無力。
站在她身後,視線越過她窄窄的肩,驀地,他眯起眼,偷瞄那本讓他吃味的日記。原本他只是抱著好奇的角度瞄上一瞄,然而,隨著她鉛筆下頭沙沙的響聲,他卻不禁正了色,且凝起濃眉。
……如果說,時間可以刻劃一個人的靈魂,在上頭留下變化的軌跡,那麼這幾年,深沉的他,可能又往下墜落了不少。
我猜,我僅是猜,除了生活上的一些繁瑣事物,和我相同的,他一定也是經年牢因在那一次的意外中,窮盡方法,卻仍不能脫因。
他一定不曉得,愛某個人愈深,當他消逝之時,自己的某部分也會隨之死去愈多。
話人人會說、會聽,但很多情況,卻得是自己親身碰上,才會體會感受到,比如我,比如媽媽,曉陽離開多久,我們便欺凌了自己的靈魂多久。他,肯定不知……一如我不知他的。
我和媽媽的煩苦已經夠多,所以那次意外對同樣也是受害人的他,又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我們並不知道。
曉陽離開了,而當時同乘在一輛陰間馬車上的他的妹妹,又怎麼了?我最多隻知她也傷得不輕……
然而我想,以他家環境的優渥,該能讓他們增強復原的能力吧,而不像我和媽媽只能徒對逝者憑弔,作無言的嘆唉……
寫到這裡,於曉戀停下筆,她盯著字跡思索半天,跟著拿鉛筆摳發癢的頭皮,接著又寫:那天,我對他說的話,一定有原因。
如果你需要我,那麼應該吧……原來,我是在他眼裡看到了自己,以往那個渴望有人慷慨伸出援手拉我一把的自己。
如果,我的再次出現對他、對我而言都存在著意義,那麼,再去幾趟,又有何妨?這個像謎一樣的男人……
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愈是像霧裡看花,她的求知力就越發強烈,固然湛良威這個人內斂到讓一般人會產生一種畏卻感。
真沒想到,從到湛家至今也才過了幾天,她居然就開始期待和他的再次相遇了,這對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的她,是個意外,又或許他對她而言……並不算是個“陌生人”吧。
自嘲完,筆尖點在最後一個字上,她又要疾書——
“咳。”這時徐承海刻意發出“不嚇人”的輕咳。
“赫!”但她仍是嚇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回過身,手立即化作手刀狀,眼睛則大大地瞪著那將下巴拖在兩隻手掌中的人。
他的身體幾乎整個趴在沙發的椅背上,可想而知他剛剛靠得她有多近,而她卻絲毫沒發現異狀。
瞧她緊張的樣子,他忍不住失笑。“我從沒看你這麼緊張過。”
“還不是你嚇我,要不然想看我緊張的樣子,可能得等到你的頭髮全白。”不服氣地吭了一聲,她習慣性地將捏在左手中的K金項鍊夾進日記裡合上,將它丟上茶几後,臀部才再陷進沙發裡。
覷了那截露出日記本的心型練墜一眼,他大大的手掌玩笑似地罩上她的頭,揉搓上面的頭髮,像玩一顆籃球。“我剛剛喊過你,只是你好像……沒聽到。”
嘀咕著,手心感受著她毛燥頭髮的特殊觸感,心癢癢的。
“你的聲音太小了。”推說道,不過一定是因為她太過專注,所以才沒發現他在她身後,這……真是滿誇張的。
“會嗎?”不知怎地,他的聲調突然落了下來,跟著摸在她頭上的手,輕輕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