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稀疏,燕脂低聲的哼唱,皇甫覺嘴邊的笑意一直未歇。
空谷寂寂,突然起了一縷笛音。起音飄渺難測,慢慢清晰可聞。
素月分輝,明月共影,赫然一曲《秋湖月夜》。曲音轉折出塵,指法不俗,卻少了一分恬靜淡遠,大有空曠蒼涼之意。
皇甫覺坐起身來,臉直直對上燕脂,他雖然眼睛被縛,卻能聽聲辯位,淡淡問道:“怎麼了?”
燕脂匆匆破水而出。
髮梢的水一滴一滴落下來,手指急切,卻怎麼也系不好褻衣的帶子。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瘋瘋狂狂的喊: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
皇甫覺靜了靜,開口時依舊帶著笑意,“這樣快便洗好了?我本以為……”他慢慢走近,空氣中有近似花香的味道,越來越濃,“我今夜就要露宿荒山了。”
燕脂緊緊抓住衣襟,意識砰然渙散。他的話很近卻似很遠,一字一字聽得分明,卻分辨不出話中的意思。她望著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皇甫覺微微揚起下頷,試探的低喚,“燕脂?”手指已向眼上絲帶抓去。
燕脂緊緊抓住他的手,半晌才道,“洗好了,我們回去吧,我想回去。”
她的聲音有抑制不住的輕顫,指尖冰涼。他只頓了一頓,指掌發力,碎帛紛飛。
她眼中的痛楚絕望還未褪去,便直直望進他斜長的鳳眸。容色悽悽,飄零委頓。
皇甫覺眸光一冷,飛快攬她入懷,嚴嚴密密捂住,打橫膝上。抓住她赤/裸纖細的腳踝,粗魯的套上鞋襪。鳳眸一眯,狠狠望著她,“你發什麼瘋?”
燕脂閉閉眼,笛音依舊清曠遼遠。
在這一刻,她只想落荒而逃。
她情願瘋了,不必這樣清醒的煎熬。將頭倚在皇甫覺的肩膀,聲音低弱,“頭痛,好難受。”
皇甫覺沉默半晌,慢慢說道:“這樣不管不顧跑出來,痛也活該。”不再說話,抱著她坐下來,將狐裘與她繫好,拿毛巾細細擦著她的頭髮。
燕脂心煩欲亂,知道自己太露痕跡。他這樣若無其事,心中卻必定已經起疑。想了想強自開口,“不是已經封山了吧,哪裡來的笛聲?”
皇甫覺以指代梳,在她髮間慢慢滑下,手指過處,隱隱白氣蒸騰。
待頭髮半乾,折了一枝碧桃枝,並指如刀,頃刻削成長簪,將她頭髮鬆鬆挽起。
他神情專注,似是未曾聽到她的話。
最後一縷髮絲被他抿到耳後,指尖慢慢從她臉頰摩挲而過,方才滿意的輕嘆一聲。
笛音嫋嫋一線,於高昂處跌宕起伏。淒厲哀婉,猶如杜鵑啼血,猿猴哀鳴。
皇甫覺的視線越過她望向蒼茫群山,含笑開口,“‘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此人深山獨奏,恐怕也是傷心之人。如果你想見,我便設法請他一現。”
燕脂一怔,張大的眸子直直望著他,慌亂開口,“不,我不想……我不知道他是誰……唔……”
皇甫覺已狠狠攫住她的下巴,唇瓣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壓了上去。燕脂已然呆住,等舌尖被吸吮過去,方才知道推拒。
皇甫覺緊緊箍住她的腰,強迫她貼身相就,唇舌肆虐,恣意掠奪。燕脂在驚濤駭浪之中終於驚恐的拾回了理智,皇甫覺是真的生氣了。而她除了弱的可憐的掙扎,心底只剩惶恐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皇甫覺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喘息,眼底陰暗冰冷,風刃肆虐,慢慢說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燕脂,在我面前,你永遠也不需要說謊。”將她放於石上,人已然站起。
燕脂一驚,見他手指扣起,便知他要喚人,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見到葉紫,躍起拉住他的手,急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