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僵直而寂寞的端坐馬上,揚起的唇角帶著幾分視死如歸的悲涼,以卵擊石,飛蛾撲火,往往都是不理智而悲切的。
而寒爺他,向來都是理智的。西冷太子不信,她也不信,彷彿心有靈犀,西冷太子突朝她看過來,目光中帶著厭棄責備。
她垂下眼,輕輕放下車簾,這種時候,明知道是錯,她也絕不可以背棄他。
寒爺淡道:“我最後說一句,請你讓開。”
西冷太子捏了拳,僵著臉道:“玉笙,不是你的,再強求也無濟於事。”
寒爺笑道:“是不是試了才知道。”
“你這是一條不歸路!”
他恍惚似是笑著:“我知道,三年前帶她走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
西冷太子咬著牙一字一句從紅唇中吐出來:“禍水殃國。”
但凡被冠上禍水二字的女子,人人嫌惡痛恨,殺之而後快,漣漪聞言忍不住驚愕捂了唇。
她一動不動坐在車內,墨色的髮髻鬆鬆挽就,襯著她異常白皙的頰,她深睫微垂,在眼下投下青色淡影,漣漪大氣不敢喘一下,只惴惴看著她。
寒爺聲音驀然轉厲:“你沒有資格這樣說她!”抬起的手蓄勢待發,西冷太子也抿著唇僵直了身子,一旦兩方開戰,各自為敵,他們便再也回不到過去。
便在千鈞一髮之際,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打破沉悶的殺機,幾人回過頭去,便見一黑衣人急急策馬而來,隨著馬背顛簸,那黑衣人背後露出一張粉團小臉來。
眾人便皆愣了。
到了跟前,黑衣人先行下馬,欲要去扶赫連闕,他開啟那人的手,小胳膊小腿竟利索從馬上躍下來,赫連闕擦擦額頭的汗,長吁一聲:“終於趕到了。”
聽見車外動靜,上官漫詫異撩起簾子,赫連闕立即彎起藍眼,目光灼亮跑過去就往車上爬,林平還坐在上面,見他毫無懼意的爬上來,唇角抽了抽,看了看寒爺,寒爺目光沉沉的看著赫連闕,辨不出是何神情。
林平拿著馬鞭不耐揚手,日光投到他身上,車板上暗影清晰無比,她不假思索斷然一喝:“不許動他!”林平身子猛地一僵,西冷太子輕笑一聲,再看寒爺,他神色已然轉黯。
西冷太子道:“玉笙,你贏不了。”
赫連闕已經爬上來,猛就望她懷裡撞,使勁在她身上蹭,童音稚嫩委屈:“孃親,你要走就帶著妖兒一起走。”
她被他鬧得措手不及,方才緊張氛圍因他的到來瞬間化解於無形,她無力扯笑,赫連闕一手攥住上官漫衣襟一手撩了車簾探出頭去,中氣十足的下令:“請殿下讓路,我要和孃親一起走。”
母子連心,縱使上官漫狠下心來跟隨寒爺,也不忍心讓這孩子跟著一起受苦,赫連闕死纏爛打,她也會想盡辦法將那孩子送回去。
西冷太子笑的頗是無奈,一揮手,身後將士頓時讓開一條路來,他盯著寒爺越發陰沉的面容,半是感慨半是敬畏。
赫連瑜,你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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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萬水不會行,魂夢愈教何處覓(九)
寬闊道路延伸到天地盡頭,西冷太子的人皆退到兩側,再無阻攔。
寒爺捏著馬鞭端坐馬上,神色陰鬱難辨,一旁的道之不由低低催促:“寒爺?”
上官淵突然開口:“我們不能走,拋開那小鬼不說,漫兒一旦離開,便背上禍水的罵名,我不想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懷中赫連闕還緊緊抓住她的衣襟不放,她亦是迷惑,幾曾何時,她曾以為會一直繼續下去的平靜生活突然風起雲湧,叫她措手不及起來,寒爺寧可與兩國為敵,上官淵拋卻三年來苦心經營的商鋪……他們兩人為了這樣的她,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