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過的文人屈指可數。
郭沫偌說過一句話:“當然,魯訊除了自己,什麼人不罵。”
魯訊和胡拾不同,胡拾給人的感覺是較為謙和的人,就算對你有意見,也會放在心裡,只有極為氣憤的時候才會出言指責,而這種情況非常少見。
此時魯訊已經四十三歲了,和後世照片上的形象基本吻合。
林子軒是以學生的身份前來拜訪,在後世他學過魯訊的文章,說是學生並不為過。這也是基本的禮儀。
魯訊在書房和林子軒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大多數話題都是圍繞新文學展開。
他對上海文壇的現狀較為感興趣,批評了一下鴛鴦蝴蝶派的舊文學,希望林子軒能多寫一些反映現實生活的新文學作品。
他對胡拾提倡的“整理國故”持有保留意見。
最後才談論起這次新文學叢書的事情,魯訊顯得有些顧慮。
他覺得新文學才剛剛發展,不很成熟。現在就拿到國外給人看,恐怕是不能起到很好的介紹中國的作用。
“你懂得西方文學,都是經過上百年的發展,新文學才幾年的時間,在內容和形式上還在摸索,稚嫩的很,貿然拿出去,反而給人看輕。”魯訊如此說道。
林子軒則認為文化交流是相互的。
在中國人瞭解西方的同時,也要讓西方人瞭解中國。文學無疑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可以讓西方社會知道中國正在發生什麼。
兩人沒有談論泰戈爾的事情,迴避了這個在北平被人議論的熱點話題。
因為在這一天,泰戈爾在傅義的英文老師英國人莊時敦的引薦下去了故宮,和清王朝廢帝傅義見面,並遊覽了御花園。
這無疑給陳獨繡找到了攻擊的新理由。
他在一篇《泰戈爾是一個什麼東西?》的文章中說泰戈爾到北京“未曾說過一句正經話”,只是和清帝溥義、法源寺的和尚、佛界女青年及梅蘭方這類人周旋了一陣……
“他是一個什麼東西!”
還說“泰戈爾在北京亂吠了一陣,其實他那偉大的東方精神。比起北京社會還是小巫見大巫……”
其實,林子軒也想進故宮看一看。抱著好奇的心態瞭解一下皇帝是怎麼生活的。
在後世,故宮是北京遊客最多的地方,和八達嶺長城有得一拼,主要原因就是人們對於皇宮生活的好奇心。
但林子軒沒有去。
前一年,胡拾進宮和傅義談了半個小時,出來後被那些進步人士罵了半年的時間。成為了胡拾的一個汙點,他可不想步胡拾的後塵。
下午的時候,魯訊找來了為小說集《吶喊》翻譯的人,這位翻譯者叫做林羽堂。
林羽堂是福建人,1919年秋到美國哈佛大學讀文學系。
讀了一年。助學金被停發了,他只好前往法國打工,後來到了德國,先在耶拿大學攻讀。
1922年透過轉學分的方式獲得了哈佛大學的碩士學位,又到萊比錫大學攻讀比較語言學,1923年獲得博士學位。
同年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務長和英文系主任。
魯訊同樣在女師大兼職教書,和林羽堂是學校的同事,他知道林羽堂精通英文,便向林子軒介紹了林羽堂。
有意思的是林羽堂也是攻擊泰戈爾的人之一。
他曾說過:“我覺得泰戈爾於我的精神生活毫無關係,不曾覺得他有什麼意味,他帶給我何等的衝動。”
他還認定,泰戈爾大談不痛不癢的精神生活,“是一種對於亡國環境的反應”。
林子軒對林羽堂沒有成見,反正是魯訊的介紹,誰翻譯都可以,便和林羽堂說起翻譯費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