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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已經出了屋,正與丫鬟說著話,並未往她這裡多看一眼。
傅珂再一次垂下頭來,望著自己的腳,低平的眉眼終是向下壓了幾分。
“我約了四妹妹去園子裡散散,你可願一起?”傅瑤含笑問道。
傅珂抬起頭來,面上露出一個淺笑:“小妹怕是不能去了。還有功課沒弄完呢。”說著便露出一絲煩惱的樣子來,蹙了眉道:“我倒是想去,只是去不得。”
她的語氣並神態拿捏得極好,並不予人炫耀或自誇之感,極為顧及傅瑤的感受。
傅瑤便笑了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耽誤你用功啦。”說著她便又轉向了外頭,“四妹妹,等我一等。”一面說著,人已是提步而去,不多時便與傅珺攜了手,兩個人逶迤而去。
傅珂遠遠地看著她們的背影,唇邊的淺笑始終未散。
含著這樣一個淺而溫和的笑意,她步履款款地出了屋,回到了秋夕居。
“姑娘是回自己的屋子,還是去太太那裡?”一個媽媽上前問道。
往常的這個時候,傅珂慣常是要去鄭氏屋裡做針線的,不過今日不巧,鄭氏才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傅珂想了想,對那個媽媽笑道:“我還是去母親屋裡吧。”
那媽媽應諾一聲,傅珂便帶著人進了鄭氏歇息的西次間兒。
屋子裡點了安息香,鬱郁的香氣像是帶著極重的分量,壓得房梁都低矮了幾分。
傅珂在鄭氏的床邊坐了,丫鬟遞上針線,又在旁邊的案上備好香茶細果,一應安置妥當便自退出了屋子。
床前帳幔半垂,錦一重、紗一重,虛虛實實、明明暗暗,傅珂的身影被帳幔掩著,亦變得有些虛幻不清。她將身子往裡靠了靠,紉上線、拈了針,細細地縫著手裡的襪子。
那是她為鄭氏做的。如今的她,唯有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才能覺出些許的自在。
第581章
窗屜子開了小半扇,明亮的光線斜射進來,透過紗幔上繡的蓮花,映在傅珂手裡的素襪上,也是一朵蓮花。
傅珂恍了恍神,那襪上的影子忽然一動,竟幻化出傅珺的臉來。
傅珂嚇了一跳,停了針線凝神看去,傅珺的臉卻又消失了,那影子又再一動,便又成了一張昳麗俊美的臉。
傅珂痴痴地望著那張俊顏,唇邊漾出了笑意。
若這俊美的男子是為她而來,只對她而笑,那該有多好。
這念頭方一浮起,襪子上的臉忽又變了,俊美的男子已然不見,卻浮現出了昏睡的鄭氏的臉,那張臉蒼白中泛出灰,枯槁如死屍。
傅珂嫌惡地蹙了眉,手裡的針已經狠狠刺了下去。
銀針穿過,那張她曾經無比眷戀,而今卻萬分憎惡的臉,終於消失了去。素襪仍是素襪,蓮影仍是蓮影,那帳中昏睡的人,亦終是昏睡不醒。
傅珂低平的眉眼向下壓了壓,壓下了眸中的那一絲怨毒。
用得著她的時候,便對她百般驅使,凡事都由她這個女兒擋在前頭。如今她回來了,被人當囚犯般地看著,身家性命任由旁人拿捏,眼睜睜看著風光都被別人搶了個乾淨,而她卻只能永遠縮在她那個所謂四姐的陰影下,像個乞兒一般討好。
這時候,她最需要的便是鄭氏的支援,有了嫡母在前,那個所謂四姐總要顧忌一些。可誰想鄭氏卻變成了傻子,除了吃和睡,便只是發呆,一整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初時,傅珂還以為鄭氏是在做戲。然而沒過多久她便知道,鄭氏是真的傻了,心智之弱還不如稚兒。
她猶自不信,亦曾多次冒險試探,用針刺、打耳光、掐她身上最隱秘的地方。
然而,鄭氏除了會叫一聲痛。便再沒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