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拘問,現鎖在鐵車中。
止水山莊並無堅牢,倒是有輛馬車,以前的以前的老爺訂做的,那位老爺很怕死,馬車為了防刺殺,做得非常嚴實,門一關,外面的人打死也別想進到車裡,那麼當然的,裡面的人也出不來,用來關鬼火,那是很相宜。
關起鬼火後,貴客們協議排值班表,看守鬼火、互相監視、以及巡邏。
所謂巡邏,其實也就是把止水山莊搜一遍。
最大的疑犯既然已經關起來了,搜的重點當然不是兇手,而是寶藏。稻氏寶藏、止水山莊,這些貪心的俠客們,都想要!
我埋頭修理銀絲。
一絲絲一縷縷,理順了,作一隻祥喜葫蘆。堵著嘴,有事心中藏,鼓出圓圓腹兒,作個多子繁茂的彩頭。
止水山莊裡有魏無遂,她是答應要連著山莊一起作謝儀贈送的。不知誰能替魏公子報仇、又會待她如何,總之輪不著我。
就像鑄劍師的所有劍,也不過是交予別人去,一程風雨、雙肩明月,全然映向他人的胸懷。
鑄劍師,手藝人,唯有在紅紅烈焰邊,一錘錘將堅硬的金屬鍛成繞指柔,又探進冷水中淬成冰。
我打成了今生第一件首飾,捧去靈堂獻給魏無遂。
爐邊那十條銀匠的口訣,寫得是真好,我打這纏絲葫蘆簪,將十訣都練習一遍,受益匪淺。今後縱離開山莊、離開魏無遂,鑄劍手藝也能再上一層樓。
魏無遂流水般目光在簪上一傾:“你做的?”
當然。
“我看不出來。”魏無遂道,“你拿回去吧。”
我僵住了,手裡還捧著我的心血,進不得,退不得。魏無遂的目光在我身上掠過,繼續對著靈牌跪坐,輕聲笑一笑,曼念:“沒有人能綁起鬼火,只有碎了的鬼火。這話如何?”
我左右看看,貴客們都找寶藏去了,靈堂裡並無別人守著。她是對我說話。
我福至心靈,問道:“你認為,鬼火不是殺公子的兇手?”
“說得出這樣話的,怎會是兇手?卻恨他不會做人,一點點懷疑和束縛都不肯受,非要離開,被兇手鼓譟群情陷害了,反至關在車中,這才叫……”魏無遂說到這裡,忽然住口。
外頭錯錯落落,有腳步來。
“你什麼時候才能打好一枝簪子呢?”魏無遂趕我走,“哥哥出殯時,叫我還是戴舊飾嗎?亦或外頭那些俗物呢?”
我失魂落魄出靈堂來,但見那幾位貴客分作兩邊,大體來說,僧俠、盜俠他們在一邊,朱簡、情夫人在另一邊,老俠似乎忌憚著少俠、少俠提防著老俠,不管怎麼看都……這奇妙的違和感到底從何而來?
“請說吧。”靈堂中魏無遂頭也不回,道。
老少們都有點猶豫。
“發生了什麼事?我可以承受,請講吧。”魏無遂道。
他們就說了出來:“情夫人死了。”
情夫人跟水心珠兩人一組,搜尋山莊的北面,情夫人忽看見一條人影投向一處石林去,便與水心珠商量,兩頭包抄。水心珠抄到那邊,人影不見,一路尋來,情夫人卻死了,死於稻氏絕技下。
莫非是稻大郎下的手?
傳說中那七人裡,只有大郎弄裂自己鑄的劍,震傷敵手,得以逃生。
我周身掠過一絲寒意,似見有個幽靈在莊中徘徊,冷冷嘲笑著所有人。
“……那麼,”魏無遂道,“諸位還是出莊逃生罷。”
我立刻道:“我揹你走!”
說話時完全沒經大腦,只想著她身子這麼柔軟,又剛經喪兄之痛,大概是走不動的。其實,她就算要人背,又怎的輪得到我?
幾乎每個人都看我一眼,有的露骨一點、有的含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