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這姿態,只差一笑,便與當年的笑無情一般無二。
可他不是笑無情,即便是他親兒子,笑笑也只是笑笑。白衣飄渺,黑髮如漆。消去了那一股陰沉,他便似白蓮破冰,迎一池風雪。
南宮麟川也有一瞬間被震住,但也只一瞬——他如何甘心自己被一個毛頭小子震住?
“正好,我倒也想領教一下傳聞中滄溟水榭的厲害之處!”
笑笑手中長劍銳利如鉤,閃著懾人精光,如一鉤新月。白玉素手輕輕一揮,“要領教,我一個人就夠了,其他人去清了這莊子。”
小人南宮麟川做過,卻未料笑牙月這般冰雪出塵的美少年做起來也絲毫不含糊。
他只能眼見滄溟的白衣惡靈毫不留情的殺進莊內,自己卻只能匆匆擋下笑笑一劍。然而擋下這一劍,劍風卻無形的直逼而來,皮肉如割。
他向後一躍再不敢近身而戰,笑笑卻急進三尺白衣獵獵劍劍緊逼——他今日莫不是要輸給一個十六歲的小子?
不甘,又如何?
如鉤劍穩穩的鉤住他的脖子,笑笑煙波不動如同早已被寒氣滲透凍住,細挑的眉眼都透著刺骨涼寒。只消輕輕一挑,他便可見南宮麟川血脈噴湧而亡——他沒有看戲的興趣,之所以沒有在方才一氣呵成直接挑了他,無非只是有一個問題還想問。
“為什麼抓寶瓷?你沒有理由,她對你也不值得這麼做。”
南宮麟川陰沉著臉看著他,彷彿被這少年說中了什麼——的確是沒理由,又不值得。
他鬼迷了心竅才對那丫頭窮追不捨,若依他的作風,再大仇也應大局為重——不,也許只是他以為自己是以大局為重的。其實他心裡從來都放不下執念,對南宮世家是,對雪雁是,對寶瓷亦是——那一日她在自己身上下蠱執意不跟他走的模樣如此駭然卻叫人難忘。
他想得到那個丫頭,擰斷手腳看她屈從的模樣。
在他不斷思考著用她來謀取更多好處的同時,也許那才是他真實的想法。
他沒有回答,只是一瞬的怔然。
這就夠了,笑笑起手便向他脖頸跳動的血脈鉤去,卻聞院內傳來一聲——“少主!找到寶瓷姑娘了!”
——怕也只是一張紙的距離。
但就這一張紙的距離笑笑也顧不上,生死的一線間笑笑便如一道影子從南宮麟川身旁竄過,剎那不見了蹤影。
笑笑循著聲音直奔後院,在看到展雲傾橫抱著被血浸了前襟的寶瓷走出來時心裡一沉,竟生生止了腳步,生怕去確認一個結果。
不,不會——若當真有什麼事,心口的蠱蟲不會毫無動靜。可是現在的寶瓷不會這樣安靜的靠在展雲傾胸前,安靜得毫無生氣。
笑笑只盯著寶瓷,彷彿已經忽視了展雲傾的存在。展雲傾看他一眼,低頭對寶瓷道:“寶瓷,笑笑來了。”
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能這樣跟她說話。
寶瓷聽到笑笑的名字,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慢慢睜開了眼——她等到了麼?說不定平時的她都想好好獎勵自己一個,為自己這麼努力。
可是現在她無暇去想,只是從展雲傾懷裡抬起頭轉向笑笑,她的眼睛格外的黑,黑得彷彿些許空洞,伸手像要就這樣撲向笑笑。
笑笑急上前一步把她從展雲傾手裡接過來,或是搶過來也說不定。
寶瓷的雙手抱上他的脖子,笑笑一瞬化去了一身冰冷,抱緊了寶瓷,埋在她頸間糯糯喚一聲:“寶瓷……”
她真的要嚇壞他了,以為那一瞬間凝滯的空氣要連他的心臟也停掉。
寶瓷勾起嘴角,三分茫茫七分滿足,抱著他拍拍,“沒事了,我等到你來了……”
笑笑委屈的蹭蹭,展雲傾只默默看著這對兒金童玉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