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突然覺得,不過二十歲他已經老了。沒有那種不顧一切的魄力去爭去搶,即便一時行差踏錯昏了頭,也只是一時……
這大約便是老了。
他方移開視線便覺得周圍水榭眾人的表情好似古怪,他沒有見到,他們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方才化身雪魔凶煞一般的少主,那般冰冷兇殘得幾乎要叫人雀躍起來,只一瞬便又變回了小綿羊。
笑笑絲毫不覺,蹭夠了才稍稍放開寶瓷,仔細看著她,“你的傷——?”
水榭門人已眼疾手快上前遞上了藥,笑笑只能把寶瓷放在地上,由人檢視她的傷口。繃帶解開,裡面的傷口看起來不深,卻有些青黑微腫,讓笑笑臉色稍沉。
寶瓷只抬頭對他笑一笑,眼中微微混沌,但她笑了,笑笑便覺得安心些許。
“我只是有些發熱,清理了傷口找些清熱解毒的藥便好。不過以防萬一,也許要尋個懂蠱的人來……”她在自己意識尚清的時候囑咐著,這讓笑笑方才放下的心又隱隱提起來,只是努力不在寶瓷面前表現出來,“你放心交給我就好。”
“嗯。”寶瓷輕輕應著,彷彿再沒有什麼可以擔心,只隨口問道:“師父還好麼?”
“……”笑笑不易察覺的微默,然後大言不慚道:“挺好。”
——他不會說他已經完全把師父忘記在客棧了。
“那我睡一下……”——她可是有很努力的等他來呢,所以現在,先睡一下。
笑笑摸摸她的臉頰,“好,我揹你回去。”說著便在寶瓷身前蹲下,寶瓷安心的伏在他背上,明明那麼纖細的肩,揹她卻剛剛好,彷彿量身定做的一般。
什麼時候開始的,如何開始的,她已經不記得。
可是當笑笑成為生命力理所當然的唯一,可以那麼安然的跟他攜手一起走下去,那麼這種感情因何而起便不重要了吧。
重要的是他是最後的,唯一的……這一點,笑笑贏了。
從今往後,寶瓷便只有他,只屬於他。
伏在背上的寶瓷越來越熱,燙得如同火爐。
笑笑很聽話,他按寶瓷的囑咐做好了一切,除了找回師父費了一點周折。
可是,寶瓷沒有醒過來。
他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她都依然沒有醒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暫時告一段落,下面要開始寫點番外,順便籌備新坑。。或者繼續填銀燈一曲。
這篇文我有種想要十七歲十八歲十九歲一直寫下去的趕腳腫麼辦。。
感嘆一下今年冬天沒完沒了的流感,反反覆覆每月一倒是鬧哪樣。。
☆、各自的一年
——各自的一年中之笑笑——
“展雲傾你讓開。”
月黑風高蒼狼長嘯;樓宇之巔兩道人影對面而立,端得是劍拔弩張劍影光寒。
笑笑白衣獵獵如同從黑暗裡走出來的雪衣魔煞,細挑眉眼清冷臉龐,似要結出了冰碴一般。如鉤出鞘直指擋住了自己去路的青衫男子;緩緩重複道:“讓開。”
展雲傾只淺淺一笑;如往的儒雅溫和;卻毫不退讓;“不能讓。”
樓宇之下不出一條街就是明府。
這已經不知是展雲傾第幾次攔了他的道兒;每每要來尋那明家的仇他必然橫插一腳。真讓人懷疑明家僱了他當看門狗不成!
“笑笑;放棄報仇的念頭吧。”
不知幾時;他已喚回他笑笑。如當初初遇三個小小的少年少女時;曾想要擔起一個大哥之責照顧他們三人的展大哥。
可是他從來都不是笑笑的展大哥;笑笑也從未喜歡過他。
他忍展雲傾很久了,想殺他也很久了。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沒早動手一劍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