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實在比方遠強很多,這讓他有些頭痛。
至於那個校花,卻實實在在是個三角故事。
那是鎮書記的女兒,母親出過國,整個班級裡她唯一欣賞得上的男生,其實是歸青。
然而方遠不知道他是無知還是有意為之,總之最後他和校花在了一起。
二十年後歸青笑著揭露:“她向我來告白,我便跟她說了一句話,我喜歡方遠,你只看得見我,我也只看得見方遠。”
方遠有些沉默,但是看到歸青說完這句話就輕輕地笑了起來,心中又鬆懈下來。
一根冷煙花滅了,又燃起一根。
方遠盯著手裡輕輕炸裂開的冷色花火,忽然問。
“歸青,那個人,是誰?”
這回,卻是輪到輪椅上的那個人沉默。
“我們都有過錯的…”
歸青看著他,笑得苦澀。
方遠將手放進他掌心,輕輕捏了捏。
“他從外面來,是一個醫生,鎮裡只有他知道我的事情,我想著總要有個生活,便和他在一起。”
歸青低下頭。
“後來他突然失蹤,我等了幾年沒有結果,期間也遇到一些人,來來去去,卻都是萍水之間。真正有過的,只有你和他。”
冷焰火漸漸熄滅在末端,方遠沒有放下,指尖猝不及防流過一陣熱燙,他沒有放手。
☆、落窠
歸青第三次住院,沒能離開。
他被轉去了大醫院,安排在無菌室裡,裡外進出都需要穿特製的隔離服。方遠開始每天五點起床,買菜做飯打掃,把準備好的飯菜裝在飯盒裡,接著坐城際公交去歸青的醫院送飯。
歸青只吃得下他做的東西,於是他每天變著法兒的做出清淡飲食,而歸青每天都要吃一碗他做的雞蛋羹。
有時他看著他輸液,突然嘔血,多種併發症使他由內而外潰爛,最嚴重的是腎衰竭。他猝不及防被吐了一手血,卻也顧不上什麼,輕撫著他後背,脊柱在掌心的形狀幾近尖利。
後來他站在盥洗室裡洗手,呆呆地看著手套上的血跡被沖刷乾淨。
回鎮的旅途不算短,方遠卻清楚記得有三十二根電線杆四家超市六十幢房屋。
新的血液化驗單裡,歸青的血小板和白細胞都不足1%,他一直都在輸血,只是沒有一個人的血液能夠拯救他。
醫生告訴他已經可以考慮準備後事了。
他坐在回鎮的公交上,手裡捏著化驗單,腦子裡在想,分明早上歸青還在吃他煮的粥。
回來時微微下起小雨,他看著窗外的景色漸漸被雨沖走,再也看不清電線杆和房屋。
他想起歸青的無意義論。想他的冷煙花,蒼白無力的光,卻也依舊有灼手的溫度。
他想一切何以至此。後來又想不過如此,他是歸青親友聯絡人裡的唯一一人,很明白了。
可是沒有意義,又為什麼要有愛。
他做了歸青愛吃的雞蛋羹,放在保溫煲裡的最下層,小心翼翼拿出來,放在摺疊板上。
歸青看著,已經沒力氣吃。
“等涼一會兒吃也行,我餵你。”
方遠坐下來,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又取過棉籤蘸了點水,潤了潤他乾涸的唇齒。
他的視力也開始衰退,方遠有時拿他架上的書,坐到身邊讀給他聽。
歸青看不見,於是偏著頭聽他念,方遠的聲音是男子的低緩,卻有一絲不確定般的恍惚。一如他本人。
“I dreamed I stood upon a little hill。
And at my feet there lay a grou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