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說,可能此事之後,我將無法被容納,這個我不在乎,那怕等待我的是深牢大獄我也不在乎……這一點上,我們仍然是一致的,我相信,你的良知還在,你曾經含辛茹苦,儲存的一個警察、一個男人,一個父親的尊嚴還在,那怕你墮落到不可救藥,也不想放下……那怕身毀人亡,也不想它被踐踏。我說的對嗎?”大兵輕聲問,像訴說著自己的身世。
而聞者卻產生了共鳴,李振華點點頭又道:“對!”
不知道什麼時候,涔涔的冷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睛裡沁出的兩行淚。
“謝謝。”大兵輕輕起身,唏噓一聲,在李振華已經失控的淚眼裡,他慢慢地,做了一個不該做的動作,向這位嫌疑人,敬了個一禮,然後他很難堪地道著:“我用我本人曾經的警察身份,向您致敬……不是向李振華,而是向你身上另一重人格致敬……他是一位,優秀的,人民警察!”
幾聲唏噓,李振華驀地低頭,臉湊在被銬的手臂上,拭著眼淚,他極力地壓制著,像窒息一樣,卻控制不住奔湧的淚水,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那個丟失的自我,那個曾經的自己,是一個風華正茂,是一個嫉惡如仇,是一個驕傲無比的警察啊。
大兵慢慢地放下手臂,憐憫地看了這位一眼,扭頭走了,他覺得自己身上的精氣神彷彿被抽乾了一樣,這個走向落幕的表演,他不想再留下記憶,因為,會是一個無法逆轉的悲劇結局。
“大兵,等等。”
身後有人在叫,大兵回頭,木訥的李振華此時兩眼發紅,整個人像淚洗盡了鉛華,曾經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此時說多複雜就有多複雜,他使勁地,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說了一句話:“對不起……一起到洛寧銷燬證據的四個人裡,有我。襲擊你的人,是郭金榮,他受我指揮……蔡中興辦事很小心,他對你的背景做過調查,疑點很多,那些原始憑證其實早就裝車準備好了藏匿地點,在彭州現身,是為了測試一下你……結果,你露餡了,所以只能帶著你走,異地滅口……”
恐怕能活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失憶,大兵慢慢地轉過身,輕輕地掩上門,淡淡地留了一句:這是李振華做的,不是你做的,你可以救更多的人,包括你自己!
門掩上了,悄然而去的大兵走後,這裡似乎留下的,是另一個人,一個在懊悔、在悲痛中不可自制的人,他似乎不是李振華了……
……
……
抹著淚,說著話,偶爾會思索一下,不過接著會是更詳細地交待,那種不求脫罪,但求速死的交待,聽得監控室裡一行毛骨怵然,開口就是郭金榮和張向東居然還有一起命案,幾個合夥把鑫眾的前總會計師滅口了。
此時心情卻也走上岔道了,一點突破嫌疑人心理防線的興奮也沒有,彷彿都被大兵那番貌似心裡話的獨白感染了,被他那個不應該的致敬驚到了,這位人格分裂的,看到了嫌疑人身上另一層分裂的人格,那層依舊被深藏著,在尋找機會支配著他的人格。
“同志們,什麼感覺啊?我覺得我自己有點腦殘啊,他畢竟是個警察,我們只看到了他知法犯法,罪不可赦,而沒有看到,他走到這一步的原因,更沒有看到他身上的閃光點。我們總是用信仰,用紀律來約束一個人,卻忽視了一個個體的切身感受……我們給予他的關心,相比於他為職業的付出,太少了。”高廳喃喃地道。
“可他畢竟背叛了誓言,這也是他的選擇。”孫啟同道。
哎……高廳嘆了口氣,搖著頭,揹著手離開了,再往下就是一個背叛者最後的歸宿,由法律決定,他將再無選擇。
突破了,人走完了,只剩下高銘、尹白鴿兩位,兩人此時奇怪沒有聽案情的心思了,不約而同地離開,出門不約而同的看樓上,然後尹白鴿問高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