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窈反應極快,問他:“既是同門,你不該往回走看清楚我被沒被抓麼?”
是啊!尉蓁三人瞧向曲融。
曲融急中生智辯解:“我當然回去看了,但那時候府兵已撤,我當時又不知道所有看花的人都被抓走了,所以我肯定以為你回家了啊。”
尉窈反駁:“這話說不通。你既以為我回家了,沒被牽連,為何現在捏造我是漏網之魚?”
“什麼捏造?就是一句玩笑話!真計較,你也可以說我是漏網之魚啊。”
尉窈不再回他,因為和狡辯之人辯理是沒有勝局的,只會降低自己的品質。
今天不到卯時半段夫子就講課了,這讓眾學童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或許往後都會提前講課,延後放學。
講的知識較昨天更難懂,《定之方中》第一節的章句裡涉及到“周正”曆法,以及營造宮室時對星象的觀測、節氣的選擇等等。
第二節章句則詳述衛文公觀測占卜的過程,觀測的方式是由“升”至“望”,而後“觀山”,而後“降觀”。關於占卜描寫雖只有八個字,但《箋》所述的占卜九能,令學童們聽完解析更加雲山霧罩。
第三節則句句為妙句!靈雨、星言夙駕、秉心塞淵,夫子的講解逐漸鏗鏘有力,尤其結尾看似突兀的“騋牝三千”,實則概述全詩之功。
次堂課講到了未時才散,諸弟子餓得肚子咕咕叫,有怨不敢言,段夫子再給一擊,讓他們選擇,以後要麼上午的課時延長,要麼下午加課。
學童們難得一致全選前者。
走出學舍後,尉茂追上尉窈。“聽武繼說你和曲融吵架了?”
“是曲融先惹我的,他亂說話,被我質問住後又說我存心和他計較。”
“我幫你出氣?”
“不用,我根本沒生氣。”她為表明自己真不在意這件事,笑著拒絕。
尉窈看著才走出院門的曲融,話藏深意道:“同門將來未必同路,若每次都和他爭到頭破血流,我就會被他帶偏了路,結果要麼變成和他一樣的人,要麼失去我原本的追求……哎呀!”
她話剛說完被尉茂伸腿一絆,差點把她絆倒就算了,他還一臉埋怨:“聽段夫子講課還不夠?放學還得聽你講。”
“我非得讓你聽了?”她氣咻咻想繞過他,可是左騰右挪均被這廝擋得死死的,跟後腦勺多出雙眼睛一樣。“尉茂!”
“嗯?”他搖盪著鞭子回身,不知為何,每次見她嗔怒,他的心便像被什麼撥動輕撓,撓出一種她唯獨待我不同的奇特滿足感。
“你再擋我路,我不給你抄筆記了。”
尉茂更開心,可惜天生一副戾臉,笑起來跟憋著陰狠即將做壞事一樣。他總算正常走路了,問:“初三那天你去書坊找過我?”
“是。去看書,順帶把筆記給你。”
“去書坊是要路過秉芳。”
尉窈肩垮地嘆聲氣,這種自認倒黴的反應,是她提前在家中練習好的。
二人間浮動著奇怪的默契,都沒再說話,直到出了學館,尉茂招呼家僮上前,他上了馬背後才問:“皇舅寺那邊從明天起有消災會,我多約些同門,你去不去?”
“去。”
任何城市的錦簇繁華外,都有覆蓋不及的窘困,平城自然不例外。
從明元帝時期起,這座大城因人口劇增以及連年霜災,缺糧問題開始突顯。京都改為洛陽後,雖然平城人口減少了,可是六鎮運過來的糧食也減少了,好在官府、各大族、寺院仍保持舊習,在一些節日裡向窮困百姓施糧、施布。
消災會則是寺院最常舉辦的一種施捨法會。
初六下午,以尉茂為首的小夥伴們意氣高昂從學館步行出發,趕往皇舅寺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