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兩隻手緊張的扯著衣襬,看了一眼慕慈,然後又轉頭看向顧長夜。
後者神色淡淡的品著茶,良久不見她回答,才幽幽地說道:“知道就回答。”
花枝轉過身,低低撥出一口氣,“此花此葉常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
隨著她輕輕淺淺地聲音,顧長夜的視線緩緩落在花枝的身上,看不出喜怒。
坐在對面的慕慈看著微微怔住,良久唇角才緩緩彎起,看向顧長夜誇讚道:“雖說各大氏族家的女子都允許讀書,但都城內讀書的女子依然不多,我之前聽聞,沈小姐自小便被王爺親自帶著教導讀書,還以為王爺只是平日裡想給沈小姐找些事情做,卻沒想王府內竟連一個小婢女都有如此學問,想來王爺的眼界定比旁人更開闊,倒是慕慈顯得拙劣了。”
這話誇了顧長夜,連帶著也誇了花枝,又不會顯得對顧長夜阿諛奉承,說話間滴水不漏。
花枝是歡喜的,慕慈看向她的眼神很溫柔,還裝著讚許,應該是發自內心的。
被他人讚賞,花枝當然是歡喜的。
顧長夜瞥見她臉頰上飛起的紅暈,眼前突然閃過剛剛來時在馬車上,她漲紅著臉的模樣。
比起剛剛窘迫時,將一張小臉急的像是個紅蘋果一樣,眼下的花枝,眼底閃爍著歡喜的光芒,白皙的臉上透著羞澀的粉嫩,像是一個水蜜桃。
原來,她的臉紅有這麼多種變化。
顧長夜忽然覺得口還是有些渴,又拿起茶杯輕抿一口,將喉嚨間的那點燥氣壓下去。
“她不是學的。”顧長夜放下杯子時,兩瓣唇間流出低沉磁性的音節。
慕慈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花枝的身體也隨著他的話,背脊繃緊。
顧長夜斂起眼簾,幽幽說道:“她是偷的。”
“偷的?”慕慈依然不解。
花枝卻已經知道顧長夜意思,剛剛因為誇讚得來的喜悅頓時洩盡。
話說的沒錯,這些的確是她偷來的。
顧長夜瞥見花枝眼角的失落,可心底卻沒有過去懲治花枝時的滿足。
慕慈疑惑的看看顧長夜,又看看花枝,半晌眉眼一轉,轉頭看向船外,問道:“原諒慕慈冒昧的問一句,王爺如今可否有心上人?”
花枝的心跳錯亂了一拍。
她雖未抬頭看向顧長夜,但耳朵卻不由自主的提起來。
縱然她知曉顧長夜的心裡裝了一個阮姑娘,可她還是好奇他親口說的答案。
顧長夜抬起微微上挑、滿目疏離的眼,“慕小姐是個聰明人。”
慕慈低頭淺笑,笑容裡卻有些無奈。
“慕慈不是聰明,只是嫁娶之事對女子來說格外重要,我雖知曉此事我並不能左右,卻也想求個明白。”
“求個明白”顧長夜呢喃著重複了一遍慕慈的話,手指有意無意的劃過微涼的茶盞。
良久,他勾了勾唇角,卻不減面容上的涼意,“我欣賞慕小姐的求個明白。”
“我需要一個王妃,一個聽話,又有利於我的王妃,此事無關兒女情長。”
花枝驚訝地抬起頭看向顧長夜,沒想他竟會如此回答。
他的話說的太過直白,雖說冊封王妃或許確實如此,可如此說出來,哪個女子聽了心中會好受。
誰不想嫁一個愛自己,疼惜自己的人。
可對面的慕慈卻很淡然的接受了。
“這些我都知道,我父親身負樞密院要職,皇上對王爺又十分重視,或許皇上早就在想王爺與我的婚事。我可以接受這件事,不求那些風花雪月,只求日後相敬如賓,但是慕慈想知道王爺的想法,王爺難道沒有喜歡的人嗎?若是娶了我,她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