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往我那已血肉模糊的屁股上蹭了又蹭,擦了又擦,又拿出一小瓶過了期的碘酒,咬咬牙,下決心全往我的屁股上倒了下去。
“哎喲媽呀!”我忍不住鑽心燒痛,大喊起來,屁股上火辣辣,如萬箭穿過,豆大的汗珠從我額上冒出來。我差一點又昏過去。
“吉嘛嘛,你給孩子屁股上灑了些啥呀?”我媽在一旁也心疼兒子,小心著問。吉亞太土大夫在廟上當過喇嘛,學了兩手蒙藏醫道,還俗後在村裡行醫,也曾到旗衛生局的醫院進修過,村裡人仍以他當過喇嘛的身份,尊稱他為“嘛嘛”,意為先生。
“碘酒,是碘酒,孩子。”吉亞太手忙腳亂地找出紗布團。
“孩子屁股可全燒黃了,嘛嘛。”我媽依舊不放心地提醒。
“沒關係的,要不止不住血呢。用了我一瓶碘酒,我都沒心疼呢。”吉亞太老喇嘛雞爪子似的手,又在我屁股上摸來摸去,一心一意地想把那塊肉粘緊我屁股蛋上,然後,他用紗布纏了一層又一層,我的屁股很快鼓出了小山包。
“好啦,小孩兒的屁股沒事了,養養就好。”老喇嘛把雞爪子似的手,伸進媽媽遞過來的銅盆裡涮了一下,然後往他那袍襟上擦了擦,便坐在已擺好的炕桌前。
當老喇嘛大夫吉亞太穩穩坐我家炕頭享受起主人家的茶點時,我爸已經拎了一把斧子出去了。他是要去砍了那隻惡狗。我媽沒能攔住他,趕緊讓老叔去上房報信給我爺爺。
油燈下,炕桌前,老喇嘛大夫喝著我家釅釅的老紅茶,額頭上已冒出熱汗,但他仍沒有離桌回家的樣子,有滋有味地品嚐著我媽做的油炸果子。急得我媽一會兒進,一會兒出,搓手乾著急。炕上躺著呻吟不止的兒子,丈夫又去仇家不知情況如何,懷裡還抱著剛睡醒的我那一歲多的小弟弟,她哪有心思侍候這位譜兒不小的老喇嘛喝茶喲。
“我說蘇克媳婦,你炸的這果子還真好吃呢。”吉亞太喇嘛慢條斯理地誇獎我媽的手藝。
“嘛嘛,那你多吃點兒吧,明天我再炸些給你送過去。”心中有氣但善良的我媽依舊裝出笑臉,應付著這位村裡人都不敢輕視的土大夫。
“好好,好好……”老喇嘛被油果子渣兒嗆住了,咳嗽起來,油燈下他那張憋得通紅的臉,就如油裡炸紅的大蝦或太陽下曬紅的猴子屁股一樣。
我忍不住笑,可牽動了屁股上的傷,疼得我咧開嘴哼起來,再也不敢去對比猴子屁股與老喇嘛的臉了。
老喇嘛抬了抬穩坐的屁股。
“嘛嘛要走了?”喜得我媽趕緊做出送客狀。
“嗬嗬嗬,你們家炕頭還真熱,燙屁股呢,嗬嗬嗬……”
“哦——”我媽無奈地一聲長嘆,苦笑著看又坐回的老喇嘛重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飲用。於是我媽掐哭了懷裡的孩子,我那幼小的弟弟小龍。我就這麼一個弟弟,據說中間也有過幾個弟妹,都夭折沒成活。農村最需要勞力,所以小龍弟弟成了家裡的寶貝,受到百般呵護,我媽把他掐哭真是無奈之舉。終於有了丟開客人走出去的理由,她歉然笑一笑,便抱著無辜受皮肉之苦而號哭的小龍,走離了屋子,去探聽爸爸的訊息了。
我躺在炕上,獨自面對老喇嘛沒完沒了地喝茶,嘎嘣嘎嘣地嚼果子,心煩至極。我突然提高了嗓音,號叫般哼哼起來,嘴裡大喊:“疼死了!疼死了!”這招真靈,吉亞太老喇嘛終於擦了擦嘴,離開茶桌下炕了。走時還不忘抓一把油炸果子塞進懷裡。
“別哭叫了,我走了。明天叫你爸爸把出診費送到家裡去吧。”土大夫吉亞太離去時丟下這句話。
我鬆了一口氣,忍著屁股上的疼痛,等候爸媽回來。
時間好漫長。
我差點睡著了,他們才回來,爸爸餘怒未消,把斧子狠狠砍進木墩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