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費力,她卻不敢掙開他的懷抱。
此刻的他脆弱得如一粒微塵,彷彿她稍用力的呼氣就能把他輕易吹走,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孩般需要人細心呵護。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體內有一種叫母性的東西,而這種潛藏的母性,此刻從她的靈魂深處躥騰而出,勢頭兇猛得讓她難以招架。一下子就竄入了頂端,如焰火般四散而開,滲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融入了血液骨髓之中汊。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輕拍著他的後背,試圖讓他平靜下來,但顯然這並不熟練的安慰動作,收效甚微。
他的身子還在輕顫,抱著她的手臂也環得更緊,重複的呢喃還在她耳畔繼續:“答應我!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離開我!”
她皺了皺眉,重重地撥出了一口氣,答應道:“好!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朕”
不是為了哄他而說的假話,是她在這一刻,熱血沸騰,心潮澎湃中明晰的確認:就是他了,那個能和她攜手一生的人!
他的身子在聽到她話語的一刻停止了顫動,手雖未鬆開卻也不再如先前失去意識般用力收緊。
“不許反悔!”
他輕顫的唇貼在了她的頰邊,滾燙的,如炭火般炙熱的溫度,伴著他紊亂的氣息。
熱氣噴灑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的思緒霎時糾結凌亂。如果他的唇就那麼貼著她的臉頰繼續往下,她是該推開他?還是任由他肆意妄為?
雖然此刻才是落日時分,天還未黑,但氣氛剛好。最主要的是,邈邈受得的是輕傷,而且傷在手上,根本不影響身體的其它部位進行‘激烈的運動’,更何況他剛睡了一小覺,精力足,體力充沛的,這讓這一切看起來那麼順理成章。
她的臉一紅,婉拒道:“邈邈,我們還是等……”
話語驟然而止,因為她感覺到了貼在頰邊的唇,正如她意料的那樣,正在緩緩地下滑……下滑……
她腦中瞬間空白一片,身子如被人點穴了僵直,呼吸凝滯的幾秒之後,他的動作終於止於她的頸間。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嚥了咽口水,僵著脖子垂目一看,鬆了口氣。
他居然……居然睡著了!
緊擰的眉間已完全舒展,弧線美好的唇角略略上揚。甜睡的姿態,如同放下了心間所有的重負,純淨安寧得像個單純的孩子。
她小心地扶著他躺下,伸手握住粗陶瓶的瓶口,輕輕往上提了提,他的手也跟著往上抬。一驚,趕緊放開了手,放棄了要從他緊握著的手中拿出粗陶瓶的想法,替他蓋好了被子,悄然起身提起裙襬躡手躡腳地退出了廂房,輕聲關上了房門。
“邈還沒醒?”
她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卻看到慕容離站在桂樹之下,黑髮玄衣襯著落日的餘暉,唇角卻帶著魅惑人的笑。
“你……你嚇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邈邈他剛醒了一會兒,又睡著了!”快步走到了桂樹下,面對著他急急詢問:“明月和一舞他們怎麼樣了?”
他的睫毛動了動,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異樣的東西正流瀉而出,化成一股無形的線,把她緊緊纏繞了起來。
“他們答應留下來,做你院裡的教習師傅!”
她唇角跟著飛揚,“真的?明月和一舞他們,答應一起留下來?”
他的唇角又往上一提,輕輕地‘嗯’了一聲。
“謝謝你!阿離!”她開心地道謝,看著他抬起的手伸到她頰邊,不知道為什麼,邈邈方才慌亂無助的臉龐赫然劃過她的腦海,讓她的身體本能地往後一退。
他臉上的笑容跟著她的一退消散,驀然收回了手。
她看著他食指和拇指間捏著的細小落花,尷尬不已。